鲈鱼、黄辣丁都怕热,夏季养殖户用药泛滥,光是抗生素,指标都能超出一大截。
是以,面馆最近收鲶鱼较多。
“都不好。不如我前天在江秋水库钓的大青梢——翘嘴不驼背,紅鳍鲌有掌宽,车必须开到白陂转两圈,逢人就摆。”
汪工混顿早午饭,手捧着碗素面,他搓两下筷子,“嘿嘿”一笑。
“潲雨天,没客人,我胡咧的——不过这猫鱼,也就人工养殖、定期翻缸的不脏,哪有野钓甩来的美?”
尾音刚落,季庭柯在身后,不轻不重地捏了把这年轻人的颈子。
他斥他:“话多。”
交谈声戛然。
玻璃移门被人从外推开,“吱呀”一下动静,隔绝在外的雨声更近。
门槛处,多了道纤细、漠然的影子。
背着半人高的包,女客顶着那张被雨水浸湿的脸、轮廓都漉漉地融化,从小腿骨处往上爬,白得像鬼、寡淡得又像碗里的汤面,眼角细长,面无表情地盯着季庭柯。
季庭柯捏了张纸、在手心揉成了团。他问:
“吃面吗?”
女客抹眉骨处的雨,声音里都透着水汽:
“吃面。”
似乎是外地人,没有口音。
季庭柯抬了抬下巴,示意:“菜单在墙上。”
一人份 12 元
注:加面 4 元/份
小份 28 元(两份面)
中份 45 元(三份面)
…
说是菜单,仅有寥寥几字,女客简单扫过一眼,目光依旧转过来,“一人份”。
季庭柯点头,“稍等。”
鲶鱼没有鳞,仅有表面一层粘液。
季庭柯从池里捞了足有掌宽的一尾,刀背拍晕,烧一锅开水冲鱼身,再剔骨、绞干净鱼鳃、改花刀,腌入葱、姜、盐、白胡椒粉。
汪工加快了吸溜面条的速度,音量险些压过女客冷不丁的一声:
“刀工不错。”
“学徒,基本功。”
季庭柯淡淡地应,青红剁椒过冷水、宽油炒酱,再铺鱼肉上蒸锅,期间抽空拉条子,热水下面——
不多不少,恰巧一刻钟。
盖上鱼浇头,开过火的厨房热度攀升,男人黑 t 的领口也被烘得泻开,细密汗珠蹭过鼻梁、顺着喉结往下滚,最终淹入浅浅沟壑,棉质的布料留下盐渍。
他转身去捻葱花,步子刚动、却发现原本狭隘的空间又紧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