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虽不是出自官宦之家,娘家却是乡阳郡数一数二的富户,当年刘士启本是寒门子弟,仗着饱读诗书又兼有些才情,人又生的文质疏朗,一次游湖巧遇俘获了葛氏的芳心,两人私相授受互定了终身。直到后来刘士启中了解元,葛氏老父才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些年靠着葛氏娘家财资帮衬,上下打点,疏通官道,刘士启才一路顺风顺水的升至郡守一职。
这几十年间,两人的感情早在刘士启一次次狎妓中耗干了。
其实最令葛氏难以忍受的,不光是他招妓,若仅仅是找妓女,还不至于让葛氏这么愤恨,毕竟男人那三两肉总是馋鲜的,开败的牡丹输给正怒放的芍药,虽然心有不甘,可也不算太过丢人。
最令葛氏难以接受的,是他竟然偏好男色,成日与那些不男不女的阴声相公鬼混在一起,这便深深的伤害了她。想她半生为他,为这个家钻营,熬干了青春,用真金白银堆换来了一切,可自己结发多年的郎君宁愿与那些男妓相交都不碰自己一下,心头的怨气愤恨可想而知。
眼见这小襄还敢在自己眼前挑衅,平日葛氏是懒得理会这些烂糟破烂货的,隻图眼不见心不烦,可这小畜生竟然不知死活的撞到自己的刀口上来,葛氏自来就是爆仗性子,一个眼刀使来,身后便衝上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手上的花活熟练,几下就给小襄治服,按着他跪在地上,其中一个婆子撸起袖子,甩开膀子抡圆了反正抽上小襄的脸,不过走了几下,那脸就看不得了。
小襄被打的嘶嚎起来,奋力挣扎,可又挣不脱,又下不下气来求饶,隻放声大叫起来。
云琅本没见过这葛氏,奈何那厢的动静实在太大,引的人都过来探头探脑张望,云琅躲在角门里,静静看着不远处那一幕,她看着被人按住正掌嘴的小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隻觉心头快意无比。
如今云琅躲在回廊角落,看着葛氏正和自己的侍女赏花,因为自己身份尴尬,总不便与那葛氏打头碰脸,隻心道不巧,刚想回返,却见花园角门处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葛氏与那黑脸汉子一个对眼,便低声与身边的婢女吩咐了几句,只见那婢子行了礼便从旁门退去了。
云琅心头隐隐有感,她自幼生长在衔春楼那等地方,看人的眼色是妓女必修的一门功课,那黑脸汉子和葛氏的一个对视,两人那勾缠的眼色在云琅看来就有说不清的暧昧。
云琅回首低声吩咐让自己的婢女先回去,静待了会,见四下再无旁人,便悄没声息的偷偷跟着葛氏来到后花园身后的一处僻静无人的院子。
这院子见方,却不大,应是下人们住的地方,隻左右两处厢房,一处正大敞着房门,另一处正紧闭。
云琅想都没想便矮身浅行至那紧闭门扉的厢房外,捻指含在口中沾湿指尖,朝那窗棂边角出轻轻一戳,窗纸无声而破,她贴上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