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是谢媛媛发来的,她是李弗的表妹,这些年大部分时间一直待在国外,除了多年前那个夜晚的见面,后面陈度和她只见过回,陈度没有她的微信,想来应该是袁郢给她的号码。
她发来的是李弗父母死亡病历的入院部分内容,而后又发来短短几行字补充。
“我们初步怀疑,是毕阿姨趁李叔睡着用重物击打了他的头部,随后在屋内试图烧炭自杀,被意外回到家中的李弗发现送到医院抢救。”
“李弗拒绝了尸检。”
每一个字的笔画都仿佛利刃,陈度艰难地看着手机上的几行字,仅凭文字都已经觉得窒息。
最接近事实的真相远比这两周以来外界的种种猜测和传言更加残酷。
他深呼吸,进一步窥探的欲望如同毒药逐步侵蚀理智,但陈度闭上眼,却仿佛看到李弗隐忍的表情。良久,陈度克制着回复了一句谢谢,并承诺会好好照顾李弗,有机会再请她吃饭。
然而陈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想互相交战,并不因他放下手机而停歇,最后他干脆决定给老板庄禄打电话,申请告假一周。
庄禄那边应该对李弗的家事有所耳闻,但他显然不想手底下的人休假这么久,陈度听着庄禄的反应心里疯狂辱骂,这些年随着职位升高,他假休得越来越少,不过还是开口承诺移动办公和如果没有别的事提早回来,拉扯了几句,庄禄才不情愿地接受。
随后陈度立马定了最早一班飞回阳城的机票,然后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盐城到阳城的航班每天只有四趟,他这会儿只能买到晚上的了,陈度琢磨着,决定先回一趟公司,他下周不在,有些事情得趁着周末先安排好,等星期一布置下去。
而李弗这边,手机刚一开机,便震动个没完没了,各种渠道的消息快把他手机卡死机了,他又干脆关机,静静地开着车。只是过了一会儿,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觉得陈度应该很担心自己,便重新开了机调了个勿扰模式,给陈度拨了过去。
电话几次都被掐断,李弗微微皱眉,过了几分钟收到陈度的微信。
“我在公司拉人线上开会,不方便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下周员工内部评级。”
李弗眉头微微舒展,陈度总是不介意把所有事情都跟他解释清楚,他有些失笑,只是顿了顿,笑意在脸上有些僵住,而后他缓缓地、无声地长叹了口气。对于陈度来说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事,李弗却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跟上。李弗感觉自己心里好像装了一个充了气的气球,不断地泄气又充气。
“那你忙完回我,我想听着你声儿。”
他们恋爱初期还没有同居的时候,每每李弗开车把陈度送回家后,陈度都会主动和李弗打着电话直到李弗也回到家里。起初那是陈度单方面的意愿,李弗只是懒得拒绝。但后来,李弗甚至习惯了开车时候陈度作为背景音,他刷牙洗脸的声音,他换衣服的声音,他看电视的声音,那声响起初李弗觉得有些嘈杂刺耳,却是真切的陪伴,像陈度这个人一样,在他本人都不知晓的无数个深夜里介入了李弗的孤独世界,与之共存。
李弗发完消息,在最近的服务站停了下来,给陈度远程点了份价格昂贵的外卖,一如他往昔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