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郁欢的出现,让这群泥猴在还不理解什么是自惭形秽的年纪,因为自卑生出了怨怼。
小孩子的恶毒总是直白又可怖。
他们故意踩上沈郁欢的裙子,看着她的白裙染上乌黑的脚印,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有一就有二。
沈郁欢便不再穿裙子了。
和弄堂里的孩子们一样,穿巷子口外贸童装店里二十五一件的印花t恤,她努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能融入他们。
彼时的沈郁欢并不知道,她的妥协和忍让并不会换来尊重,隻会让这群人觉得她软弱可欺,变本加厉。
再后来,沈郁欢已经不会在踩到青苔的时候摔倒了,但他们会在巷子的阴影里突然伸出一隻脚将她绊到,曾经踩在裙子上的鞋底直接踹到了她的身上。
从前那些带着潮湿霉味的记忆,以梦境的形式从地底深处破土而出。
沈郁欢睡的极不安稳,即便是心里清楚,这是梦,一切早已过去。
但彼时的无助和惶恐清晰的让已成为一个大人的她生出孩童般的委屈,忍不住想要朝着某个方向伸出手求助。
梦里,年幼的沈郁欢又一次被绊到,但那群孩子的脚却没能踹到她的身上。
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抬头,狭窄的巷子投下一道光,有人逆着光站在她面前。
沈郁欢不知道那是谁,但却极为依赖又信任地将手伸了出去。
她嘴张了张,喊出一个音节。
梦境在此刻戛然而止,沈郁欢猛地睁开眼睛,心跳的奇快。
她有些难受地捂着胸口,坐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里那种奇异的不适排解出去。
看了眼时间,才刚六点。
不过已经半点睡意都寻不到了,沈郁欢干脆起床,在客厅的跑步机上跑了5公里,出了一身汗后才有种彻底活过来的感觉。
早饭她随便弄了杯冰美式,咬了一口全麦贝果,思绪又一次被“梅园弄”三个字带走。
她的确是有些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可能是因为太过久远。
加上她对梅园弄的记忆不怎么好,离开之后,便刻意不去回忆,久而久之也就模糊了。
那会儿她一直被弄堂里的小孩们欺负,又不敢跟沈眉说,一是怕沈眉担心,二是她也怕那些孩子的家长欺负沈眉。
沈郁欢的五官随了沈眉,三十多岁的沈眉漂亮有气质,单身带着孩子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弄堂里开了间麻将馆,难免惹人注意,更惹是非。
平日里街坊邻居没少议论过,沈郁欢听到过几次,她们说沈眉的话总是不大好听。
再后来,她似乎记得,那群孩子不再来找她麻烦了,还绕着她走,似乎挺怕的她的。
可原因却死活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