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景沅是来问十三年前的旧事,张谷把当年的资料找了出来,全都摊开放到景沅面前。
“小姑娘当时是受了些惊吓。”
张谷缓慢地回忆着,有些记不清的地方,会看一眼资料,谨慎措辞后才继续。
当时才九岁的沈郁欢被送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很沉默,是那种带有创伤后遗症的沉默,耳朵上包扎着纱布,一双漆黑的眼眸对张谷这个陌生人有着十分强烈的防备心。
“其实忘记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反而好一些。当时我跟她母亲聊过,小姑娘几乎每晚都做噩梦,一个多礼拜没能睡过一个好觉,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让她恐惧的画面。”
张谷极会察言观色,即便景沅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他还是能从她略沉的唇角,以及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感觉到,景大小姐此刻正处于不悦和烦躁的状态。
“当时你给她催眠的时候,她是希望忘记这段记忆的吗?”
景沅捏着手里的烟,烟身在她隐隐发力的指尖,留下一道道折痕。
“她是不愿意的。”
这事儿张谷记得清楚,小姑娘也是个非常强硬的性子,听到他跟她妈妈的对话,得知他要让她忘记那三个月的时光时,当即就要逃跑,最后是靠着镇定剂才让小姑娘安静下来。
景沅听到“不愿意”这三个字,眼眸中闪过一层克制的动容。
“她的记忆能恢復吗?”
张谷表情有些为难。
“最好不要这样做,当初的记忆对她而言其实算是一种创伤。如果一定要恢復,很又可能会让她在经历一次当时的噩梦。而且还有可能造成记忆上的混乱,存在太多的未知性。”
景沅将烟递到唇边,手底下的人立刻打燃打火机,将火苗递过去。
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烟丝在燃烧的瞬间,辛辣与苦涩充斥她的口腔。
景沅抿了两口,心头的瘾迹没得到缓解,反倒更添烦闷。
嫌弃地捻灭,将桌上关于沈郁欢的所有资料都收了起来离开。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其余的她不打算强求。
当年她拖着人贩子让沈郁欢去报警,小姑娘眼睁睁看着她被捅了一刀,脸色惨白,显然是吓得不轻。
在梅园弄的那三个月,是母亲离她而去后,最快乐的三个月。
所以,只要她记得曾经那段时光就足够了。
没道理让小姑娘为了那三个月的记忆,再想起当时血腥的一幕,白白再受一次惊吓。
“不不姐姐”记得,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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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胡思乱想了太久,沈郁欢以为自己会做梦,但是没有。
她一觉睡到天亮。
睁眼的时候生物钟很准时,早上六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