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绍禹听见我这麽说,挑眉看着我。
「怎麽冷静啊!你被关在那超过半小时了欸!啊!学长!」她似乎在叫人。
「等等!不用叫了!」我连忙阻止,「已经有人帮我开门了。」
「啊?」
「总之没事了,我现在上去找你。」说完,我挂上电话。
刚才蔡芮萱喊得太大声,地下室里彷佛能听见她的回音,看我挂上电话,柳绍禹说,「你被关在这那麽久,还能叫别人冷静,不怕吗?」
我很怕,但这种话不能对他说。
「不怕。」我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晃晃,「还有这个,总会有办法的。」
「如果你朋友一直没连络上怎麽办?」
「那我会打给别人。」
「这里你还有认识其他人?」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麽回答。突然觉得自己的立场和他交换了,以前被弄的无话可说的人明明是他。
见我没说话,他盯着我半晌,突然有些迟疑地问,「你??刚才没看见什麽吗?」
听他这麽一问,我警戒地望着四周,难道刚才那些都不是幻想?
「看见什麽?」
他叹口气,我隐约的觉得我们俩说的不是不是同一件事。
「没什麽,总之先上去吧。」
关门前他问我,「还有东西没拿吗?」
「都拿了,谢谢学长。」
他点点头,领着我往上走,地下室的灯全部都关了,连走廊都没有灯光。我们两人沈默地走着,好一会儿没说话。我没打算打破这种尴尬,他一定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
直到快走到一楼时,他才转过来,拿起他的工作证对我说,「我不太习惯人家叫我学长,你叫我的名字吧。」
这个动作很熟悉,只是立场对调了,从前是我拿着工作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然而我却不打算叫他的名字,只想着明天过後一切恢复原状,我们俩恢复成两个只是同间学校、仅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人。
我没回答,只是点点头,然後越过他往服务台走,眼珠子在大厅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蔡芮萱的身影。
不是说回来了吗?这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小岳学长正和郭芷莹在讨论着什麽,两个人对着一张纸b手画脚,不时并发出笑声。
「学长,我要签退。」听到我的声音,小岳学长停下来,我一手抚着肚子,佯装痛苦地说,「还有我下午可能不参加了。」
「咦?你怎麽了?」他疑惑道。
「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肚子痛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只是那个??」
「哪个?」
郭芷莹见我这样,了然地用手拍了一下他,「男生不懂啦!」
小岳学长也懂了,「啊,你那个来吗?」
郭芷莹又打他,「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吗?」
「我怎麽了?」
郭芷莹不理他,对我说,「没关系,学妹,你赶快回去吧!我会跟老师说的。」
「那个??我通常刚开始前几天都会b较痛,所以明天也??」
「没关系、没关系,你回家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喔!」她挥手要我放心,很乾脆地放我走了。
我向他们道谢,转身准备离开时,发现柳绍禹正站在我後头。
他盯着我,似乎有话想说。
我快步往外走,擦身时朝他点头,「今天谢谢你了,学长,再见。」
不等他回应,我径直走向大门离开。
那天过後我再也没有见过柳绍禹,连回避也不用,也不知是怎麽了,他彷佛像请了个长假一般,就连平常常出现的地方也从不见他的身影,虽说只过了短短两个礼拜,但以柳绍禹这种从不跷课的好学生来说,是有点不正常的。
他从不翘课,也不会让自己出现当掉的科目,因为被当掉意味着他得花时间重修,如果再倒霉一点,也许会因为那少少的学分而害自己延毕。这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划算的买卖,有时间的话他宁愿拿去打工,有闲钱的话他一定拿回家里好让全家早一点解脱负债。所以他认真听每一堂课,认真写每一个报告,将所有事情一次处理到好。
他不出现对我来说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好在於我不必这麽战战兢兢、躲躲藏藏,坏在於他不在,我反倒更会想起他。
还记得从前那次活动之後,我主动亲近他,制造各种不同的巧遇。我发现他每天都会到学餐的早餐店买早餐,而且每次点的都是八号j排蛋堡餐。我甚至在那一个月底努力改掉ai赖床的坏习惯,不管有没有课,天天早起吃早餐,就为了在长长的排队人cha0里和他见上一面,就算没有说话也没关系,至少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刚开始我还不太敢找他说话,只是默默地和他排在同一条队伍里,和他点一样的套餐,有时候被汉堡里的那种连皮一起炸的jr0u恶心到差点吐出来,我还是努力克服了。
前面几天他完全没有发现我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跟着他,直到一个礼拜过去了,那天我在他前头点完餐,正想着要怎麽和他搭话,他拿着一杯n茶和纸盒朝我走了过来。
「你是谢佳妤,对不对?」他不确定的问,我兴奋得差点大声答有。
但我没有,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夸张,只是点点头。
我以为过了这麽久他终於注意到我了,要主动和我认识了,就在我满心期待着他会和我聊什麽时,他指指我手上的袋子说,「你拿错了。」
我低头看,n茶和装着j排蛋堡和薯条的纸盒,没错啊?
原本这麽想的,纸盒的边缘缓缓地流出铁板面的酱汁,我恍然大悟,赶紧和他交换。
他朝我礼貌笑笑,拿了早餐就要走,我鼓起勇气开口叫他,「你、你今天怎麽没吃八号餐?」
他愣了一下,有点惊讶我对他习惯点的餐点那麽清楚,「阿姨说你那是最後一份了。」
「这样喔。」我很紧张,连话都说不好,「那、那、那我跟你交换?」
「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可以。」
「你等下有课?」
「对啊,早八。」
看得出来他有点尴尬,我也是,绞尽脑汁地想找话题聊,无奈我们两个都是慢熟的人,也没见过几次面,只能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最後是他先结束话题,「那谢谢你了。」他晃晃手中的早餐,转身离开。
记得当时我很想追上去,多和他说点话,却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的挥手。光这几句话就让我的心快要炸开了,平常和男生朋友讲话都没这种感觉,没想到和喜欢的人说几句话是这麽困难的事,结结巴巴的样子看起来蠢毙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主动找自己说话,却表现得那麽失败。
有句话叫做「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老朋友」,这是有次我问蔡芮萱怎麽可以和谁都那麽自来熟时她告诉我的。当时我还说她满嘴歪理,现在我却把这句话当做真理来执奉行。
但自那次後,像是开启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我不再像第一次和他说话那样紧张,胆子也大了起来,看见他就凑上去一通瞎聊,把他当老朋友什麽都讲。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没什麽反应,我却乐此不疲,连他有意无意地闪我我都视而不见。
我猜他大概是吓到了,蔡芮萱也吓到了,她说你怎麽转x了,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叽哩呱啦的?
某天柳绍禹忍不住了,他问我,为什麽这麽常跑来找他?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大胆的时刻了,我想也没想地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僵在原地盯着我,我豁出去了,也盯着他,两个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半晌,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谢谢。」然後匆忙逃走了。
他当时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那瞪大眼睛看我的样子好像我刚才非礼他似的,脚都不自觉後退了一步,然後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时的我还真是充满了勇气。
柳绍禹没见到,倒是蔡芮萱,每见我一次就念我一次,这天刚考完试,她又追着我碎碎念,说怎麽能放她鸽子,怎麽能让她一个人在那,她说你不在,知不知道我有多无聊?
我回嘴,「你中午不是也放我鸽子吗?」
「那哪算啊?」
「哪里不算啊?我才去倒个垃圾,你就跟男朋友跑了,工作动作都没这麽快,男朋友一通电话来倒是跑第一。」我损她。
她理直气壮,「我不是帮你领好便当,还找了个没人个绝佳地点让你享用嘛,这样服务周到,哪里算放鸽子啊?再说中午休息时间也就一个小时,哪像你,连说一声都没有,害我一个人在那里超级无聊的!」
「绝佳地点?那叫绝佳地点?你害我被关在那里半个多小时叫做绝佳地点?」
她捂着耳朵跑开,「唉呀好啦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我还想跟她抱怨,抱怨她为什麽没问过我就把我也算进去,为什麽偏偏把便当放在那里,那时候为什麽不接电话,为什麽不早点看到我的讯息,为什麽不没早点来救我,害得柳绍禹下来替我开门,害得我又和他说话了。
我跟着她爬上楼梯,来到n栋三楼的第二间教室,等到教室越走越近才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这不是我们上课的那栋大楼,而且现在是午餐时间,来这g嘛?
见我没跟上,蔡芮萱探出头来。「喂!慢吞吞的g嘛?快点啊!」
「你带我来这g嘛??」我边说边走进教室,一进去马上愣住了。
小岳学长、郭芷莹、还有他们班其他同学在里面嬉笑打闹,桌面上放着三、四个st买来的大尺寸披萨,大瓶装的可乐,无数个纸杯散落在桌子、地板,郭芷莹像是嫌不够似的,抄起一个空杯就往小岳学长丢去。
教室俨然变成了战场,我看着一片狼藉,心想他们都不怕老师出现吗?
我愣在门口,小岳学长发现了我,一边躲着郭芷莹还有其他同学的攻势,一边朝我大喊,「学妹!站在门口g嘛?进来啊!」
我尴尬地僵着脸呵呵笑,不是很想进去,因为柳绍禹坐在教室末端,落地窗前的位子上,无视周围的声音,安稳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蔡芮萱一副饿很久的样子,盯着食物流口水,「小岳学长,我的披萨呢?有帮我留夏威夷口味的吗?」
「有有有,那个盘子就是你的,还有你指定的雪碧都在那里。」他被一个纸团砸中,立刻拿起另一个纸团回击。
蔡芮萱熟门熟路地走进去,看我还站在门口,招呼道,「还站在那g嘛?快进来啊!」
我拉住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带我来这g嘛?」
她咬着披萨,口齿不清地回答,「小岳学长他们班今天班导请吃期末披萨,问我们要不要来,反正月底了也没钱,有免费的披萨不吃白不吃。」
我都忘了她那自来熟的个x,咬牙说,「你不是说那天很无聊,都没人跟你说话,什麽时候跟学长他们那麽熟了?」
「拜托,两天耶,你不在我当然得找人打发时间啊,不然我一个人不是要无聊si?对了,先别说这个,你知道小岳学长的本名吗?他叫殷岳耶!殷岳!笑si我了,一个大男人叫音乐,我都想替他哭了,哈哈哈哈!」
「蔡芮萱你在乱讲什麽!我不是说不要跟别人说吗!」小岳学长闻声立马追了过来,教室里一片混乱,这下连蔡芮萱都加入了战局。
有人拉我坐下,热情地招待我,拿了几片披萨放到我眼前,我礼貌地笑笑,想着吃完赶紧走人。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不小心踢到柳绍禹的的桌子,他迷迷蒙蒙地醒过来。
蔡芮萱被追得满教室跑,眼见就要被追上,她躲到我身後,大叫道,「谢佳妤救我!」
这不是猪队友,什麽才是猪队友?
经她这麽一喊,在场的所有人不管认不认识我,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柳绍禹更是r0ur0u眼睛,完全清醒过来。
我真是连杀了她的心情都有了。
「你躲到人家後面g嘛!有种出来!」
「我才不要!」
蔡芮萱抓着我当她的挡箭牌,躲在我背後左闪右闪,小岳学长也不留情,pa0火猛烈地朝我们猛攻,攻得我们节节败退,直到郭芷莹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好啦小岳!别玩了!这些东西等下还得收拾呢,自己丢的东西自己收,我可不管你。」不管小岳学长抗议,她对柳绍禹说,「下午没课也不要一直睡,醒了就来吃东西吧!这间教室两点还有人要用呢。」
这时蔡芮萱终於想到我了,问:「你吃了吗?」
我白眼她,「你抓着我我能吃吗?」
「哈哈!抱歉抱歉!我去帮你拿!你坐在这等我!」她把我压在柳绍禹旁边的位置上,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人家都说好朋友是恋情的神助攻,当时我追着柳少禹满街跑时她只觉得我吃错药,在一旁看好戏,连个忙都帮不上,现在倒好,躲他躲得很不得挖个洞跳进去,她却y生生把我推到柳绍禹面前。
蔡芮萱端来两片披萨之後又跑走了,满教室的学长姐我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我。我想着赶快吃完披萨离开,走不了至少离柳绍禹远一点,便拿起披萨狼吞虎咽,想当初我多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啊,这种食物塞得满嘴是绝对不可能的。
终於把盘子里的披萨吃光,我准备拿起空盘子自然地走开,柳绍禹却在此刻说话了。
他递给我一杯饮料,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去倒的,「吃这麽急不怕噎到吗?」
我摇摇头,接过他的饮料,一口气喝完,心想着这下你没话找我说了吧?
「喝这麽快,你赶时间吗?」
「等下下午还有课??」
「我听蔡芮萱说你们下午都是空堂。」
我在心中又骂了她一次猪队友,找藉口糖塞,「我还有个报告剩一些没做完,想说下午找间空电算教室做完,所以有点赶。」
「还剩很多吗?」
「嗯??有一点。」
「哪个老师?我可以帮你。」
我连忙摇手,「不用不用,其实也不是很多,我自己可以做完,谢谢学长。」
他用他那双桃花眼直盯着我,害我眼珠子左飘右飘地无处安放,他怎麽突然这麽积极帮助学妹了?平时的他不是这样啊。
他应该只是看我学期末了还有报告没做完才会主动说要帮忙的,对他来说我只是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学妹,别多想别多想??没事的??没事的??
「你在念什麽?」
「啊?没有、没有、没事。」
我抓起包包想要走,他突然说:「你好像很怕我。」
我愣住,没想到自己居然给他这种感觉,下意识答,「我没有怕你。」
「那你为什麽每次看到我都要跑?」
「每次??学长,我们也才见过一次面。」
「不只一次。」他扳起手指开始一一细数,「有一次在校门口你走在我後面,看见我你就从旁边资讯大楼绕路走了。在学餐买午餐时你和同学本来要来排自助餐,看到我跟小岳也在你就自己一个人到旁边买面吃了。还有一次在学校7-11,你本来排队买咖啡排得好好的,看到我也去买咖啡你就到冷藏柜随便拿了一罐饮料结帐走了。我说的对不对?」
这??这怎麽可能?我记得这几个礼拜明明没有看到他啊?他怎麽会对这些事情那麽清楚?
「学长,那些只是凑巧吧,更何况图书馆那次我们才第一次见??」
「不是第一次见。」他打断我,「在那之前我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我一惊,很多次?很多次是什麽意思?照理来说应该不太可能啊!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不容质疑,虽然不明白怎麽回事,看他那样子找藉口大概也没用,柳绍禹对他确定的事有种莫名的坚持,我决定装傻到底。
「可是学长,图书馆那次我是第一次和你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还拿了面包来给我。」
「那只是我刚好看到你,所以赶快去买了个面包还你而已,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是吗?」他满脸怀疑。
「是。」
「那好吧,既然你说你不喜欢欠人人情,上次你被关在地下室是我帮你开的门,下个月我们系有个净滩活动,蔡芮萱也会来,有几个别系的学弟妹,还缺人,你来帮忙吧。」
躲你都来不及了,还跟你去净滩,「可是下礼拜就放暑假了耶。」
「暑假就不能参加活动吗?」
「也不是??只是放假我都会回家,有点不太方便。」
「你当天到集合地点集合就可以了,不用一直待在学校。」他丢了一张纸给我,上面写着集合时间、地点、注意事项以及当天流程。
我一直不懂,他们系怎麽这麽aiga0志工活动,放假出去玩都来不及了,他们不联谊也就罢了,老ai办这种t力活。
总召是小岳学长,不管什麽活动柳绍禹几乎每次都会参加,这种直到他们大四小岳学长从系学会退下来才稍稍缓解,以前我曾经和他抱怨过,他却说,这是他们系的团队jg神,你不懂。
大概是每个系的风气有别,直到现在我也不太懂。不过以前的我宁愿在家等他回来也不想出门,现在更别想了。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他打工已经很累了,放假多休息不是很好吗?
我把那张纸推回去,「我有事。」
他不管,「有事也得来,这是你欠我的。」
我忍不住瞪他,他什麽时候变得那麽欠扁了啊?难道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柳绍禹和某人交换了?
就这样你瞪我、我瞪你,僵持了漫长的几秒钟,我牙一咬:「好吧,是我欠你的。」这绝对是最後一次了。
他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从前和他打赌,他赌赢了就是这副表情,得意洋洋的。怎麽以前看起来很可ai,现在却只有可恨呢?
要是以前我早就搥他了,但我不能。我抓起包包,把那张纸塞进去,「那就这样,学长再见。」
「等一下。」
我转回去,「又有事?」
「没事,只是想确定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名字。」他指着自己的脸。
我怎麽忘了他就是这种人,不熟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占上风後就会笑着爬到你头上。
他笃定了我在装傻,偏我不认,却没个合理的藉口,看见我这般落荒而逃的怂样他乐了,那笑容讨厌得让我想冲上去捏他脸颊。
「柳绍禹!我知道你叫柳绍禹!」
他满意的点点头,终於肯放我走,「下次见啊。」
我不理他,快步走到蔡芮萱身旁把她拉走,她满嘴可乐差点喷出来,我也不管,拉着她头也不回往前走,柳绍禹懒洋洋趴在桌上,朝我们的背影挥挥手。
直到开始放暑假,我在家收拾要回家的行李都还很气,怎麽几句话就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我仔细回想,以前吵架不管谁对谁错几乎都是他先示好,我这个人就算生气也不会和别人恶言相向,因为就算指着鼻子互骂我也没多少词汇,吵几句就气得说不出话,只会憋着乾脆什麽也不说,我不理你,看你能拿我怎样?
每次吵架我们都很有默契,互相不理对方好几天。吵架的原因好几次都是因为他们系那些全员参加的志工活动,有一次我们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去看展览,他却因为小岳学长拜托他帮忙带学弟妹而失约。
其实我知道小岳学长不到非不得已不会来拜托他,也知道他没事不会轻易失约,只是权衡利弊之下他知道孰轻孰重,展览下次再看也行,活动没人带会乱套,哪边优先他分得出来,我也是。
但我就是很气,气得不行,问他到底朋友重要还是我重要?其实我只是想要他哄哄我,没真的要他作出选择,只是这用词实在不恰当,听完的瞬间他也火大了,回我你一定要这样无理取闹吗?
nv生啊,就是有种与生俱来的任x。我大声回他,对啊,我就这麽ai无理取闹,既然你那麽喜欢和系上出去,那你就去啊!以後不用约我了。
这件事双方都有错,他错在失约,我错在不够t谅。只是当下谁也不想低头,明明就是他失约在先,为什麽先道歉的人不是他?
後来我们整整冷战了两个礼拜,谁也不理谁,直到某一天下课我上完厕所回来,发现课本里夹了一张票和纸条,上面写着礼拜六九点,桌上还放着一杯我最ai的红茶拿铁。
当天我在家楼下等他,两个人没说什麽话到了展览会场,一进去我就忘了自己还在跟他吵架,拉着他到处看,走到一半终於想起哪里不对劲了,回头发现他笑着看着我。
我板起脸,「不要以为一杯饮料就可以打发我,我们明明是约上上礼拜的。」
「展览不好看吗?」
我故意不看他,「是好看啊。」
「纪念品不买吗?我已经买了一个,你看。」他拿当初我在宣传网页上看到的限量钥匙圈在我眼前晃,「还生气吗?」
这样谁还生气得起来。
现在想起来和他吵架我好像从来没赢过,几句话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总是这样,不道歉,却能投其所好抓住你的弱点,特别是看见他的笑,我就生不起气来。
「展览不好看吗?」
我故意不看他,「是好看啊。」
「纪念品不买吗?我已经买了一个,你看。」他拿当初我在宣传网页上看到的限量钥匙圈在我眼前晃,「还生气吗?」
这样谁还生气得起来。
现在想起来和他吵架我好像从来没赢过,几句话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总是这样,不道歉,却能投其所好抓住你的弱点,特别是看见他的笑,我就生不起气来。
我收拾行李回家,暑期订购量大,只要我放假,妈就会自动把我当成免费的小帮手,检货、包货、出货,这些事情在旁边从小看到大,基本上都会了,整个工作室只有我和一个正职小帮手小绿姊,以及一个偶尔来打工的高中生,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小绿姊其实和我没差多少岁,只是二十岁就生了nv儿,男友跑了,大学读不下去,没学历,又要带小孩,也找不到好工作,因缘际会之下到妈的工作室工作。她动作快又细心,妈给的待遇自然也不错,一做就是三年多,久而久之她就成了除了妈以外最资深的人了。
小绿姊看我自放假回家就闷闷不乐的,便问道:「怎麽啦?心情不好?跟男友吵架了?」
我摇摇头,剪着童装上的线头,越剪越烦躁。
「老板又叫你今天把这堆出完啊?」她指着在我身旁堆成一座小山的衣服,「你妈只是跟你开玩笑啦!这一堆今天哪检查的完?更别说出货了,她货单给你了吗?拿给我看看。」
妈每天都会印一张货单给我们,代表上面写的单今天之内一定要出完。
我无奈地说,「你错了,她使唤我从来不手软,这堆就是今天要出的团购单。」
「哇!这一单就有六十几件耶!那其他的??」
「其他的也要出。」
「呃??」她搔搔头,「那你加油。」
我把剪刀一丢,往後躺在地板上,大叫道,「不管啦!这些线头看得我头昏眼花的,根本剪不完!我是回来放暑假的耶!每次都这样安排一堆工作给我,又没有打工费??」
「嘘!嘘!」小绿姊赶紧打断我,眼神飘向妈紧闭的房门,此时的她正在床上补眠呢,「小心被你妈听见,又要被臭骂一顿。」
我们异口同声学妈的语气说,「你平常钱都是谁给的啊?」
「哈哈哈哈!」我们俩爆笑,想到里头的人又赶紧摀住嘴巴。
小绿姊敲着键盘回覆讯息,「说真的,你最近怎麽啦?都回来几个礼拜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有事可以说啊。」
以前我倒是常常和小绿姊讲关於柳绍禹的事情,她说她的前男友是个烂人,交往时没对她多好,知道她怀孕後夹着尾巴就跑了,所以她特别知道渣男的特徵,要帮我监定男朋友。
我常常把我们之间发生的琐事告诉他,从刚开始他总是句点我,到後来的无话不谈,吃饭时他会先问我想吃什麽、总是记着我喜欢喝的饮料口味、生理期时会接我上下课,就算打工再累,只要我的一通电话他也会马上出现。
一开始小绿姊听说是我先主动示好本来表示不赞同,她说这样nv生的价值会被对方压低,就像她,明明是渣男先追她的,交往时期再甜蜜,闹出人命还不是先跑在说吗。後来听完柳绍禹的种种之後,她对他赞不绝口,表示这种顾家孝顺又细心的男生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不用别人提醒,柳邵禹的好我最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的好,当这样一个人说他再也不想看到你??
甩甩头,把那段记忆甩掉,我重新拿起剪刀和线头奋战,回答:「没事啦!就是下个礼拜被同学拉去净滩有点烦。」
「净滩?你们系这麽有ai心啊?」
「不是我们系,是别系的学长拉我们去的。」
「那也不错啊!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在fb滑到一个影片,是一只海gui鼻子里cha了一根x1管,cha得好深好深,有人拿钳子要把它夹出来,他们原本以为是寄生虫之类的卡在牠的鼻子里,没想到拉出来之後发现居然是一根x1管!」她皱起眉头,「那只海gui在x1管拉出来的过程中表情很痛苦,还一直流血,我看得都快心疼si了,没想到人类制造的垃圾流到海里那麽恐怖,所以真的要开始用环保餐具,你们去净滩捡捡垃圾也好啦。」
难怪她前几天塞了一组不锈钢x1管给我,原来是因为这样。
我表示同意,但一想到柳邵禹整个人又不好了,「但是里面有个让我头痛的人。」
「谁?男的nv的?」二十六岁的单亲妇nv还是挺八卦的。
「男的。」
「你吵架的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啦!」
她咦了一声,「好奇怪,我怎麽一直记得你有?」
「你作梦梦到的吧?」
「不是吧?我真的记得你好像有,叫那个什麽??什麽??」她歪头,「奇怪,怎麽想不起来。」
「就没有你怎麽会想得起来。」
「那你怎麽不赶快交个男朋友?都要大二了,毕业前至少交一个吧。」
「不要了吧,如果交到一个像你前男友那样的,我妈大概会打si我吧。」
她拍我的头,「小小年纪说话这麽晦气!」
「不小了啦!再半年要满二十了!」
「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就说了没有!只有头痛的人!」
「是头痛还是讨厌?」
我认真想想,「不讨厌,但是很头痛。」
「既然头痛,那你不要理他,让他转移注意力就好啦!」她拿起剪刀坐下来帮忙,「注意力不在你身上,就没什麽好烦的了。」
转移注意力?
我忽然想到了郭芷莹。
郭芷莹是喜欢柳绍禹的,这件事我非常确定,柳绍禹对他没有感觉,这件事情我也相当确定。
如果柳绍禹喜欢上郭芷莹呢?
我闭上眼想像那个画面,把脑海中的自己都换成郭芷莹。想像柳绍禹像牵着我的手般牵着郭芷莹的手??
我本能地拒绝想下去,却又无法忽视那结果。
柳绍禹是个极会避嫌的人,就算他和郭芷莹认识了许多年,把对方当哥儿们,g肩搭背也习惯了,自开始和我交往後,他就再也不会做这种动作了。
从前中午在学餐吃饭的时候他们会坐在一起聊天打闹,自从和我在一起後,他会坐到我旁边,和她隔出一点距离。和朋友出去时其他nv生若离他稍微近一些,他也会默默地绕到我身旁。
我看得出来郭芷莹眼中的落寞,但她是个好人,从不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
试想柳绍禹的种种行为,反之,若他和郭芷莹交往了呢?
别的nv生他就再也不会靠近了吧。
然而现在我就是那个「别的」nv生。
或许是我的表情不对,也或许是我的动作停止,小绿姊推推我,问:「你还好吧?」
「没事。」我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耸耸肩,摇头,喃喃地说但愿真的是好办法。
下定了决心,当天我起了个大早,看着那张纸上的注意事项。老实说我对净滩这件事没概念,除了捡垃圾以外一概不知,上面写了禁止穿拖鞋、凉鞋,注意防晒,我也没想太多,想着大概是海边很晒吧!於是往身上擦了许多防晒r,随手拿一顶bang球帽,套上t恤、运动k、球鞋就准备出门。
自从看了那个海gui的影片,小绿姊特别注意海洋w染这件事,叮嘱我到海边玩千万不能擦防晒r,因为里面的成分会w染海洋。我的皮肤很薄,容易晒伤,防晒r是必备。幸好今天只是在沙滩上捡捡垃圾,注意不下水就是。
净滩的地点在学校附近,大家约好在学校集合,再由几个有车的同学开车前往。小岳学长和几个人姗姗来迟,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食物,宣布晚上他们和旁边民宿老板预约了场地,净滩结束後办烤r0u趴犒赏大家。
我在心里哀号,面上没表现出来,跟着大家拍手。
蔡芮萱一听到烤r0u简直乐坏了,大声道,「果然跟着小岳有r0u吃!」
「那还用说!」小岳学长骄傲道,「来!你们坐我的车吧!」
「你技术好吗?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那你可以走路去,反正这里你只认识我,我载谢佳妤去,你走路,我没意见。」
蔡芮萱打他一下,拉着我上车。
这是一台七人座的休旅车,小岳学长和家里借来的,驾驶当然是他自己,副驾驶坐了一个娇小的nv孩,我想那就是他每天热线nv朋友没错了。
静不下来的蔡芮萱想坐第二排和学长姊聊天,我看见郭芷莹已经坐在里头了,柳绍禹大概会和她一起坐,想到这里我便表示想补眠,自动往第三排角落坐了进去。
没多久上来一个没见过的男生,他似乎也是第一次参加系上活动,小岳学长看他没什麽认识的人就把他拉来自己的车,他看见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朝我点了点头,自己往另一边坐去。
一上车我就带起口罩滑手机,蔡芮萱已经在前头和其他人嘻嘻哈哈了,连那个男生都被他感染,开始加入话题,郭芷莹把自己的包包放在中间,摆明了在帮柳绍禹留位置。
几分钟後他终於到了,还带了另一个他班上的同学。那男生带着眼镜,身材魁武,一看就知道是被小岳学长叫来g粗活的。柳绍禹理所当然地坐到了郭芷莹身旁,眼镜男当然也坐了第三排中间,也就是我旁边的位置。
七人座的车塞了八个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本来就很拥挤的第三排突然来了这麽个庞然大物,在他坐下的同时我被挤到边边去,和车壁紧紧地靠在一起,发出了一声细小的闷哼,不过谁也没有听见我叫苦的声音,因为他们一上车就开始大聊特聊,我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点,拉低帽檐,专心假寐。
过没多久我就真的睡着了,也许是因为柳绍禹就在前面的关系,我做了一个梦,有关於他的梦。
因为经济条件,他读本地的大学,平常和家人住在一起,有一次他不知怎麽的没来学校上课,小岳学长觉得很奇怪,托我去找他,他的电话却怎麽也打不通。正当我站在他家门前不知该怎麽办时,他弟弟刚好放学回来了。
在那之前我只去过他家一次,还是凌晨去的。因为那次我没先告诉他,就跑到他打工的店里找他,他发现我三更半夜自己一个人跑出门简直气坏了,半夜的客人几乎都是附近的酒客,一个个大男人喝得醉醺醺地在店门口ch0u菸,看见我进去时同时瞥了我几眼,在柜台後面忙碌的柳绍禹更是傻了眼。
还记得他当时马上就冲出柜台,拉着我往货架後面走,「你跑来g嘛?谢家妤,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他没如我预想的那般惊喜,反倒还有些生气了,我马上知道自己错了,低下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上班的样子。」
「我上班有什麽好看?要来你也等天亮吧!你真的是??」他抬眼看墙上时钟,又往玻璃门看去,那几个大叔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说,「你去那里坐着,等下四点前面夜店会出来一波客人,不要乱跑,听见没?」
「那我现在回家好了。」
「我等下载你回家,坐好别乱跑。」他把我安排在离他最近的位置,走过去和靠在柜台旁货箱上玩手机的男生讲了几句,那个男生穿起制服准备和他交接,我才知道那也是他同事,半夜睡不着来找他聊天的。
几分钟过後果然来了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有男有nv,大多都是进来买菸买酒的,柳绍禹忙着结帐,我乖乖坐着,一个烫着波浪卷、满身酒味的nv子经过我时笑咪咪地问我,「小妹妹,在这里做什麽呀?」
「来找人的。」
她画着眼线的双眼瞥向柳绍禹的方向,「ai相随呀。」
说完她和同伴嘻嘻笑着离开了,也不知道为什麽,听到她说那句话我心中特别的高兴,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才觉得自己真的是柳绍禹的nv朋友了。
他和同事换班,载我回家,因为安全帽只有一顶,而他家就在附近,回去之前先到他家拿。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他弟弟睡眼惺忪地拿着安全帽下来时还有点惊讶,除了郭芷莹以外我大概是唯一一个到他家的人吧。
後来我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就不再做这种ga0突袭的事了。
柳绍禹没来上课的那天,是我凭着有限的记忆第二次找到他家,他弟弟柳邵桓一身高中制服,看我站在门外,不确定的问,「你是柳绍禹的nv朋友吗?」
我点点头,他低声喃喃地说,「居然还真的交nv朋友。」
看见柳绍桓我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有人开门总b傻站在这里强。
我马上问,「你哥在吗?」
「我哥得流感发烧了,在房间睡觉。」
「那我可以进去吗?」
他点点头,开门我把带到柳绍禹房间门口,他们家是一间看起来屋龄很久的平房,柳绍禹的房间在房子的尾端,和他弟弟的房间正好是对门。他爸妈还没回来,家里没开灯,只有h昏的yan光照进来,勉强可以看清楚家里的摆设,就是一般很传统的房子,墙面上还挂了一顶老旧的斗笠。
我家是新建的公寓,和这里很不一样,但我也不在意,和他道过谢後就准备开门进去。
柳邵桓突然又问:「你真的是我哥nv朋友?」
我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是他追你的吗?」
我不打算隐瞒,「不是,是我先说喜欢他。」
「然後他就跟你交往了?」他有点惊讶。
「没有,刚开始他还不理我呢。」
他哦了一声,「那他还真的是蛮喜欢你的。」
这话前後矛盾,看他先前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现在又说这种话。看着他迳自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虽然他说话淡淡的,好像不怎麽ai搭理人,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gu早熟稳重的气息,这点他们兄弟俩倒是一样。
梦醒了,才刚睁开眼,柳绍禹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
只见我前面的座椅被往前搬开,其他人都下车了,柳绍禹见我没醒,便轻摇我的身t,叫我起来。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起来若有所思。
我赶紧下车,发现大家都在海滩上了。小岳学长站在一棵巨大的石头上,正在jg神喊话,柳绍禹跟在我後面,蔡芮萱满心期待着晚上的烤r0u大餐,大家有说有笑,领了麻袋和手套,三三两两地出发了。
蔡芮萱已经和其他刚认识的人混得很熟了,我压根没想加入他们,只默默地跟在不远处专心捡垃圾。
海边的yan光b我想像中的大,虽说戴了帽子,却不足以遮挡yan光。我觉得後脑火烧似地烫,後颈皮肤有些刺痛,绑成一束的马尾发梢不停地摩擦那里的皮肤,就好像有人拿砂纸用力刮一样,非常不舒服。
前头传来一声惨叫,小岳学长的nv朋友蹲在地板上,很痛苦的样子,我走过去,发现她穿了一双夹脚编织凉鞋,也许是路走多了,大拇指指缝磨破了,又红又肿。小岳学长让她坐在麻袋上,正低头查看她的伤势。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她怎麽会穿这种鞋来?在车上时被椅子挡住,我没注意她的穿着,此看看来却是经过一番jg心打扮,和我这身随便的运动装大相径庭。白se的背心、搭配的薄衬衫,牛仔短k与编织凉鞋,这是来渡假的,而不是净滩吧?
连我穿着外套都被晒得快要烧起来,她这种打扮??
我想想便打住,谁不想在男朋友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人家小岳学长都没说什麽了,我更不方便发表意见。何况他们正在热恋期,恨不得形影不离,想当初我也是天天跑去找柳绍禹呢。
我走上前,「我这里有矿泉水,冲一下应该会好一点。」
小岳学长接过水瓶,帮她大致冲洗後擦乾。看她那样子大概是没办法穿这种鞋继续走了,小岳学长身为负责人不能停下,问她要不要先去旁边休息,可人家怎麽愿意,坚持要陪他。
看他们僵持不下的样子让我有种身历其境的既视感,虽然我不至於打扮成那种样子来,但如果今天换成是我受伤,柳绍禹要我去休息,我也是不愿意的。
小岳学长开始有点生气了,别看他对nv生呵护备至,做正事的时候还是很有责任感的。
我在演变成争吵之前打断他们,「不然我跟你交换鞋子吧,你穿几号?」
那nv生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拒绝,表示自己还可以走。
「是啊,这样不好意思。」小岳学长说,摆出教训的脸se,「谁叫她要穿这种鞋子来。」
「她的脚都快破皮了,继续穿着勉强走也不好,到时候越磨越严重。」
「这??」他有些为难。
我想了个折衷的办法,「不然这样好了,反正我这袋快捡完了,学长,我申请捡完这袋就休息,可以吗?」
他想了一下终於答应,nv朋友连连向我道谢,一脸感激。
「你把垃圾放上车就去民宿那里休息吧!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下午烤r0u场地都是我们的,你跟老板说一下我的名字就可以。」
「知道啦!音乐对吧?」我开玩笑。
他们也笑,「我以为你b蔡芮萱正经,没想到半斤八两。」
「话可不能这麽说,我还是b她有良心的,小岳学长。」
我和他nv朋友刚好穿的是同样的鞋号,小岳学长念归念,还是细心地替nv朋友把脚上的沙子都拍乾净才帮她穿上鞋,怕她走路会痛,还往她受伤的指缝塞好卫生纸後才让她穿上。
难怪一堆nv生对他si心塌地的,真是不简单。柳绍禹虽然也细心,但他不擅长在人前表现出来,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当下他一定什麽也不会说,而是会等四下无人时才会默默地把他不知何时准备的药和ok绷拿出来。
我对着他们牵手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番,穿上那双凉鞋,为了不重蹈覆辙,我没把鞋带系上,而是踩在脚下,像穿拖鞋那样松松地套上,免得和她一样磨破皮。
沙滩上的垃圾b我想像中的还多,我以为会是宝特瓶、食物盒这种形状b较完整的废弃物,没想到沙子里混杂着玻璃碎片、x1管、塑胶叉子、瓶盖、看不出是什麽东西的塑胶碎片、小孩子的玩沙工具、塑胶铲子、损坏的水桶??居然连制冰盒都有。
现在我终於知道为什麽需要办净滩这种活动了,沙滩肮脏的程度超乎我的想像,我猜小绿姊看到这里这麽脏大概会气得一直碎碎念,我决定回去之後告诉她我捡了多少垃圾,有多辛苦,让她请我喝杯饮料慰劳我一下。
我找了一个b较脏的地方蹲下来,拿一片b较大的塑胶碎片开始挖,越往下挖沙子里冒出来的东西越多,什麽戒指啦、绑头发的发圈啦、梳子啦??所有看起来不应该属於这里的东西都被我找出来,还好现在不是农历七月,不然我大概会觉得很恐怖。正这样想着,我居然y生生挖出一个红包来。
我的天啊。
蔡芮萱靠过来,「你蹲在这里g嘛?」
我用两根手指拿起那个红包,她看了一眼地板上的东西,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你要被冥婚了!」
「冥你个头啦!」我骂她。
她也蹲下拿起一个碎片开始挖,没多久也挖出两个红包,这下换我嘲笑她,「你要嫁两次是吗?」
「呸呸呸!不要乱讲话!」
还好没挖出什麽头发、照片之类的东西,倒是挖出几张百元钞票和y币,大概是小孩子贪玩把长辈给的红包丢在这里,连钱也一块弄丢了吧!
我们清理完这区块,决定把捡到的钱带回去投在民宿的捐款箱,就在我们整理好准备去换下一个麻袋时,我的右脚传来一阵刺痛,吃痛地嘶了一声。
一种异物cha进皮r0u的感觉传来,我马上把重心都放到左脚,蔡芮萱惊叫一声,「你的脚cha进玻璃碎片了!」
闻言我马上抬脚,看了一眼马上撇头不敢再看,疼痛倒是其次,有东西活生生cha进自己的身t里那种感觉让我头皮发麻。
亏我还特别小心,不去走那些小碎片多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这样,这简直b脚磨破还倒霉。更惨的是这双鞋是别人的,现在沾上了我的血,w渍应该是很难弄掉了。
蔡芮萱抓住我,「我先扶你去找地方坐下吧。」
我反抓住她的手臂,「等等等等一下!你先帮我把玻璃拿出来。」
「蛤?」她为难的看着我的脚,「可是我不敢。」
「我也不敢,但是这样我没办法走路。」我哀嚎。
碎片刚好cha在脚底中间,让我垫脚走也不是,用後脚跟走也不是,怎麽样都会碰到伤处,弄不好了还会cha得更深也说不一定。
这时候柳绍禹和那个跟他一起上车的眼镜男出现了,眼镜男自告奋勇要帮忙,一下子就把碎片拿出。碎片cha得b我想像中的还深,血淋淋的举在我面前让我更不敢看自己的脚底了,柳绍禹在一旁看着整个过程,什麽话也没说。
疼痛感让我脚趾蜷曲,我不自觉皱眉後退了一步,些许细沙趁机钻进了脚底,让我瞬间有种往伤口上洒盐的感觉。
蔡芮萱看我痛得说不出话来,便问他们,「她这样也不好走路,那个,你们谁可以??」
眼镜男二话不说伸手过来,柳绍禹却抢先一步,扶住我的另一边手臂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