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爱因斯坦流形的准等距和变形》、《用最优估计和应用解决l2扩展问题的一种方法》含金量极高,如果他是在国内大学就读,早就扬名学术圈了,然而颜复宁在帝国理工发论文却用了英文名。
不要觉得五篇很少,要知道能在这四个顶级数学杂志上发表一篇文章的,甚至被认为有资格参选华夏科学院院士。实际上全华夏目前在这四个顶级杂志上刊登过的论文也不过五十多篇。
并且颜复宁并不是只知道搞研究的人,他把时间调配的很好,cial(社交)活动全都放在周末,写数学题和写代码都是要静心的,因此星期一到星期五基本都是在图书馆中度过的。
颜复宁和成默那种对社交没有兴趣的孤独症患者不一样,他本身并不喜欢社交,但他这样的实用主义者,非常的注重社交,颜复宁深刻的明白,社交就是成功的捷径。
而他之所以把社交活动全部放在周末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帝国理工的数学系男生实在太苦逼,平时根本没有什么社交,即便所有的活动都去参加也没有多少。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情人节,lse(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一个同学邀请他去lse联谊,然后他答应去了,等到了哪里,其他学校的男生也有,但好笑的是所有来自帝国理工的男生全都是他们数学系的,别的系的一个都没有,由此可知帝国理工的数学系是多么的悲催……
说穿了数学系和别的系有各种社交机会的不一样,别的系在怎么好歹也有一两个女生,而他们数学系根本就没有女生,就连女性教员都没有,对于他们来说女生就是-∞(负无穷),一群大老爷们平时也没啥社交能搞,虽然外人戏称英国为腐国,但理工科几乎就是直男的代名词,也就没什么兄弟罗曼史的发生。
因此一群大老爷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搞研究,只有在周末才有机会去别的学院或者别的学院参加社交活动。
颜复宁背着双肩包走出了图书馆,帝国理工的图书馆和牛津或者剑桥那种沉淀着历史氛围的城堡不一样,是一座典型的现代化建筑,由大片的玻璃和花岗岩组成,透着一股现代化的冷峻。
这种气质和颜复宁很配,干净白皙的脸庞,皮肤细嫩,一看就精心保养过,发型也一丝不苟,穿着定制的深蓝色短夹克,配修身的黑色休闲裤和棕色翻皮短靴,整个人看上去时尚中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一看就是世家子弟中的精英。
就这一点来说,颜复宁和成默也完全不一样,成默对于外型和穿着没有太多要求,只要自己舒服就行。
颜复宁走过校园大门附近高耸的女王塔,这里学校偶尔会租来吊车,让学生在这里玩蹦极,也算是帝国理工的传统活动。
颜复宁跟着并不密集的人流出了学校,帝国理工在piadilly le(皮卡迪利线)的uth kensgton(南肯辛顿区),是个富人区,安全、繁华又不吵闹,过了街就到了海德公园,海德公园的不远处就是大名鼎鼎白金汉宫。
伦敦的秋季是仙境,尤其是在白金汉宫附近,和煦的北纬阳光,满目都是金灿灿的枫叶,搭配着白玉石垒成的宫殿,实在妙不可言。
颜复宁顺着皇家驿道向前走,道路两旁巨木参天,整条大道就像是一条绿色的“隧道”。树木的两侧有森林、河流、草坪,绿野千顷,静温悠闲。
颜复宁信步而行,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九曲湖边,然后一直沿着九曲湖南岸向西走去,直到看到了戴安娜王妃纪念喷泉。这个喷泉的造型十分特别,它其实是个有一定起伏的圆环形水渠,看起来就像是躺在绿地上的一串项链。
颜复宁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带着鸭舌帽,拿着一个画板正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聚精会神的画画的李济廷,颜复宁见李济廷正面对着戴安娜王妃纪念喷泉,便以为他在画喷泉以及在九曲湖里游动的天鹅。
然而颜复宁走近一看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李济廷拿着炭笔在画板上画的却是一群在草坪上奔跑的恐龙。颜复宁对这种已经消失的物种完全没有兴趣,除了认的出长颈龙和霸王龙之外,其他的种类一概不认识。
如果是成默在这里便会认出来李济廷实际上画的并不是长颈龙和霸王龙,而是异特龙和似鸵龙,异特龙和霸王龙看上去长的很像,但实际上并不是一种恐龙,同样似鸵龙和迅猛龙更完全不是一种恐龙了。
颜复宁并没有打扰李济廷画画,即便他对恐龙丝毫不感兴趣,也站在李济廷的身后,假装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李济廷将整幅画画完,抬头问:“看了《侏罗纪世界2》吗?”
颜复宁摇头,“我一向对这种商业大片没什么兴趣,实际上我连电影都很少看……”
李济廷笑了笑,“其实我到挺喜欢看这种科幻电影的……前不久苏格兰泻湖才发现有17亿年历史的最大恐龙脚印化石,前些天我又去了牛津大学自然历史博物馆看了看……”
李济廷闭上了眼睛,稍稍抬头,做出了一副憧憬的样子轻声说道:“现在幻想一下,在18亿年前,这一片土地曾经是恐龙的乐土……”
“像我们这种孱弱的哺乳动物在掠夺者爬虫称霸的中生代,为了避免成为食物只能东躲西藏。即便同哺乳类相比,恐龙是如此的愚笨。比如霸王龙的脑容量大约是200立方厘米,蜥脚类恐龙为150立方厘米,三角龙为20立方厘米,梁龙为50立方厘米,剑龙为30立方厘米。在脑的绝对重量上,它们之中无论谁也不能接近于黑猩猩脑量。体重2吨的剑龙也许要比家兔愚蠢得多。如果把恐龙的巨大体重考虑进去,恐龙的脑就小得格外可怜了。霸王龙重8吨,梁龙重12吨、蜥脚类恐龙重87吨。就脑重与体重比率来说,蜥脚类恐龙的这个比率要比人小10000倍。正如鲨鱼一样,就其体重来说,它是鱼类中脑量最大的。象霸王龙这类食肉恐龙,相对说其脑就比梁龙和蜥脚类恐龙这样食草恐龙要大。我们确信霸王龙是一台高效的嗜杀机器,如不谈其可怕的方面,那么恐龙同原始哺乳类这个聪明的难以周旋的对手相比,在智力方面显得极其的软弱无能。”
“不过不管恐龙的智商怎么样,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地位,它依旧是世界的霸主,牢牢的占据着食物链的顶端,如果不是它们灭绝了的话,人类的祖先根本没有从树上下来的可能,一旦下数就只能成为食物或者被体型巨大的恐龙踩死,所以长达5000万年的时间里,我们的祖先,根本就没有一丁点进化……”
李济廷睁开眼睛,低头用手中的炭笔指了指画板上的异特龙说道:“而恐龙却在不断的进化着……这是侏罗纪时期智商最高的大型肉食恐龙,异特龙是侏罗纪智商最高的动物,霸王龙虽然体型庞大,所到之处众生皆闻气丧胆,但是霸王龙视力不好,灵活性也不如异特龙。易特龙这种动物非常的诡诈,不仅懂得分工合作,团队作战,还很善于隐藏、偷袭,经常其他动物争斗的时候上去参一脚。在侏罗纪时代还有比易特龙体型大三倍的食肉霸王蛮龙,易特龙照样敢上前去叫板……如果说恐龙没有灭绝的话,异特龙说不定会进化成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杀戮机器……”
接着李济廷又指了指画板上的似鸵龙说道:“如果按照按脑重与体重的比率判断标准,恐龙中智力最强的应该是似驼龙。其典型的脑重与体重比大约是50克比50000克……这种恐龙与驼鸟十分相似,所以叫做似鸵龙。检测它们的大量头颅化石内模可能会深受启发。它们也许以猎取小动物为食,并使用手一样的附肢的四指从事各种不同工作,还能利用爪子抓着树枝觅食……这个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颜复宁盯着画板上似鸵龙,它的爪子长而粗壮,像人类的手一样的垂着,长在鸵鸟一样的恐龙身下,实在很突兀,不过更叫颜复宁奇怪的是李济廷为什么忽然之间跟他说这些,不过他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静静的聆听。
“恐龙是值得研究的有趣的动物,假如恐龙不是在大约六千五百万年前神秘地完全灭绝了,似驼龙能否进化成越来越聪明的生命形式呢?它们是否能学会集体捕猎大的哺乳动物,从而也就阻止了继中生代末期的哺乳类急剧的增殖呢?假如恐龙还没绝种,今天地球上占优势的生命形式是否将是似驼龙的后裔呢?这种生命形式能否书写、读书,或能推测如哺乳动物盛行,将会发生什么后果呢?这种占支配地位的生命形式是否会认为8个基数就完全符合自然算术法,而10个基数就仅仅是新数学教学中一种不必要的装饰呢?”
这个时候颜复宁摇了摇头,“我觉得就进化论的定义之下,它们不会,因为恐龙的进化方向都是更大更强更快,是往身体方向上发展的,而我们人类的进化方向是放弃身体上的优势向着脑子上的优势发展的……可以说恐龙与我们人类的进化方向是截然相反的……”
李济廷看着颜复宁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管似鸵龙有没有机会进化出智慧,都不能否认在几千万年的地球历史中,我们认为大量的重要事件都必须以恐龙的绝灭为转移。如果恐龙没有灭绝,人类就没办法诞生,而让我们迷惑不解的是,作为地球霸主的恐龙,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消失,虽然现在有几十种科学假说试图解释这个对陆地和水生生命形式来说显得相当突出和严峻的事件。但没有一个解释是十全十美。这些解释包括从气候大幅度变化到哺乳动物的掠夺,一直到有轻泻剂效能的植物灭种,从而导致恐龙便秘死亡,再到八十年代提出来的行星撞击地球,实际上全都是假说,因为无论哪一种理论都存在漏洞。拿‘行星撞击’论来说,它有以下缺陷:其一,假设‘行星撞击’论成立,那么恐龙就是在短时间内迅速灭绝的。然而,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专家认为恐龙灭绝是个时间相对较长的过程。其二,行星撞击引起的硅酸盐尘埃在大气层中滞留时间不长,只有短暂几个月,能不能造成大规模生物的灭绝?”
顿了一下李济廷淡淡的说道:“不过无论哪种假说都好,无数的证据都可以证明的是,6500万年前肯定发生过某种不为人知的巨变导致了地球霸主迅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而并不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缓慢进程,但也没有快到一夜之间就让它消失不见了……”
李济廷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将夹在画板上的那页画着一群恐龙的素描纸取了下来,递给颜复宁,“送给你……在一本没有能够出版的书上,把哺乳类起源的描述同《创世纪》神话中亚当被驱出伊甸园恐龙时代的奇妙传说联系了起来。他在书中把人脑分成了三个部分,实际上他比保罗·麦克里恩提出的‘脑的三位一体’假设(注解一)时间上还要早一些,我想你该清楚三脑就是:爬虫脑、哺乳脑、皮质脑,而人类正是由于爬虫脑的发展才能赋予亚当和夏娃善恶知识果——抽象和道德的新皮质功能……记得是谁诱骗了夏娃吃下了禁果吗?”
“是变成了爬虫的撒旦……”
万灵学院(1)
人类学为人类提供了一个巨大的显微镜,使人类能看到自身无穷尽的变化。——成永泽
……
伦敦正午的阳光美好的让人根本不想动弹,天空洁白的云朵像白色的羽绒被,天鹅和野鸭在九曲湖上畅游,绿树成荫,成群结队的小松鼠在草坪上找路人要吃食,一点都不惧怕地球上最强大和恐怖的生物。
很难想象如此广阔的一片森林竟然是在伦敦的市中心,仿佛走过了海德公园的大门就是一场穿越,从节奏极快的繁华都市瞬间抵达了幻想中的世外桃源。
这里的气氛是让人放松的,一切都过得很慢,每个人都在这儿做着各自的事,看书的看书,嬉戏的嬉戏,哪怕只是租一个躺椅,晒着太阳,仿佛都能洗净尘世的烦恼,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乌托邦。
但能够沉浸其中的,肯定不包括颜复宁。
他步伐轻快的从蓝色的敞篷脚踏船上下来,转身见李济廷似乎并没有从船上下来的意思,便道:“老大,我先走……还是……”
李济廷压低了戴在头上的黑白格纹鸭舌帽,扶着脚踏船的方向盘点了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颜复宁点头,向着兰开斯特大门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在经过蛇纹石画廊的时候,颜复宁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14年的时候,这座由玻璃纤维修建的像是盘起的巨大蟒蛇一样的建筑,曾引起不小的轰动,当时不少帝国理工土木工程系的学生都来参观过这栋由知名校友siljan radic(斯米连·雷迪奇)所设计的奇异建筑。
颜复宁想起自己好像曾经看过校刊上有谁写过一篇采访,说是这个坐落在一堆巨石上的蛇形建筑的设计灵感来自四年前斯米连·雷迪奇所设计的混凝纸模型,其内容是回应了奥斯卡·王尔德的小说《自私的巨人》,而《自私的巨人》则是源于耶稣受难的宗教故事……
说实话颜复宁对于恐龙灭绝人类起源这一问题并不关切,他更在乎的是那些位居顶端的人们想要把人类引领向何方,而他之所以在乎这一点,不过是因为身处其中,不得不在乎罢了。
颜复宁站在蛇纹石画廊的下面,眯着眼睛看着阳光照耀在灰色玻璃纤维上,那些蛇形斑纹变的有些隐约,回忆起刚才李济廷跟他说的恐龙灭绝之谜和刚才在脚踏船上跟他交代的任务,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触及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核心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