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不是说好给你报酬了吗?”傅叶歌一打手腕,将放在手掌上的糖丸打飞后接进嘴里,整个人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煜哥要给你钱呢。”
“不是,这一上来就金子银票的”陈筱艾摸了摸胸口,不可置信,“你们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
“哎,你瞧瞧你,格局这么小。煜哥是谁啊?我是谁啊?你帮了大忙,自然少不了你的。”傅叶歌一抛媚眼,姿态很是得意,陈筱艾有点想打他,扇脸那种。
“金子和银票都不要?”卓煜见陈筱艾纠结,问道。
“不不不不该要还是要的,只是我人生十五年,行医制药多年还没收过这么大的报酬,一时之间心情有些激动,心潮澎湃不是,真给我啊?”陈筱艾眼睛发直。
“哎呀你这人好啰嗦的!说了给你就是给你!”傅叶歌实在受不了她磨叽,怀里一掏,一个绣着桃花的靛蓝色荷包就扔到陈筱艾手里,“看看,你们姑娘家肯定喜欢这个。”
手中荷包沉甸甸,陈筱艾颤着双手打开,就见满满一袋小金子,金光闪闪,晃得她眼睛发晕。
小金子都打造成了花啊朵儿葫芦之类的样式,精致小巧可爱,又是真的值钱的玩意儿。
陈筱艾捧着荷包不敢动:“怎么这么多!你平常都带这么多在身上的吗??”
“多吗?”傅叶歌探头一看,“哎呀这个还好啦,都是过年的时候随手拿着赏人的,这一袋有时候还不够分呢。”
有钱人家的骚操作这么多的吗?
“怎么?这个你不喜欢?我这次出门急没带金条”
“喜欢喜欢!够了够了!”陈筱艾怕他真的掏出金条来,那她可承受不住。
傅叶歌满意地点头,见她一脸心有余悸,想了想问道:“你是有本事在身的,怎么会到宫里去当小宫女啊?”
陈筱艾自然不能跟他们说实情,只解释道:“柳府对我有恩,晨妃娘娘曾被下过毒,因此送我进去给晨妃娘娘试毒。”
“柳府这样做有点不太厚道吧?”傅叶歌皱着眉头不太同意,“你才多大啊,要是中毒岂不是”
“这本来就是一份危险的差事。不过对我而言还好,”陈筱艾笑了笑,“我从小就没少碰这些东西,平常毒药难不倒我。”
“那个柳容景真的没强迫你?”傅叶歌身为世家公子中的翘楚,对柳容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柳容景人称笑面虎,总摸不透在想些什么。
“没有。”既是交易,那就没有强迫。陈筱艾笑着回傅叶歌。
卓煜拉着傅叶歌在马上坐好,别趴在车窗上。
陈筱艾看到卓煜上前,也有意岔开话题,问道:“大人,你们是发现胡子他们的?”
“雷音卫发现的。”卓煜拉着马绳,目视前方道,“他们行踪不定且诡异,多次惹祸。原以为是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后来发现那胡子的症状与城南军营的人有所相似。”
陈筱艾也猜测到了此事与城南军营有所关系,她忍不住问道:“城南军营严重吗?”
“暂时还没有个定数。出现症状的人不多,但也不会那么少。”卓煜冷声道。
陈筱艾明白卓煜这股冷意来自哪里,犹豫道:“若他们是私下服药,怕降罪的确不太可能主动说出来。若能有那些貂鼠,要方便不少。”
“依你看,他们若是断药会如何?”
“不好说。刚胡子说秘药一直在改良,城南军营都是身强体壮的将士,一时半会可能还真没有什么影响也说不定。”陈筱艾沉思道,“就怕这药会上瘾,导致人不得不吃。这样才是烦,军营里有发现这样的人吗?”
“有。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发狂伤人,四五个人都压制不住。”卓煜看着陈筱艾道,“也是因为这样,军医才发现不对。”
“这样啊应该把所有服药的人召集起来集中研究,这样的症状有对应的解药,虽然不能涵盖全部,但也可以试一试”
见陈筱艾认真思考,卓煜看了眼她身旁昏睡的小曹子,问道:“他为何没有事?”
陈筱艾将小曹子的脑袋扶好靠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药是从南罗带来的,也就说,一开始研制这药的人就是给南罗人吃的,南罗人毕竟与我们中原人体质不同,其中有所影响也说不定。再者这孩子是个痴子。”
“痴子?”
“是的,生来就是如此,他从小吃下的药就比常人不知道多多少,我认为这也是有影响的。”陈筱艾说道,“虽然几率很小的,但我认为这孩子是药物互相作用的情况下导致的特别例子,不能一概而论。谁知道他长这么大吃过多少种药呢?所以说他是秘药的完成品并不是正确的,这种例子实在是太少了。”
傅叶歌一脸迷茫,卓煜细想之后也觉得有道理。
“你看好他,他还有大用处。”
农衣巷
陈筱艾在摇摇晃晃中做了梦。
梦到那条总是湿漉漉又脏乱的小巷子,才三岁的她只认她的小师父一个人,睡醒后找不到小师父,慌乱之下跑到外面,抓着衣角茫然无措地站在污水中央四处张望。
小巷子里人来人往,有人蹲在污水中叫卖东西,有人拉着年老的牛蹒跚走过,没人搭理她一个年幼的孩子。因为在这样的地方,像她这样的孩子数不胜数。
喝着劣质酒水的醉汉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将她拉倒在地,醉汉全身上下又脏又臭,嘻嘻哈哈地躺在地上发酒疯。她却不怕醉汉,抓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摸索着站起来,眼睛始终盯着街口不放。有身穿暗淡粉色纱衣的长发女人拿着果子过来哄她,她依旧别过头去,固执地等待那个有可能不会再出现的小师父。
她还学不会挨饿,学不会受冻,但她很早就学会了等待t。
梦里的自己突然抓了抓自己的鼻子,强烈的痒意认她从梦中惊醒,一睁眼便和一双红色的眼睛相对。
红色眼睛睫毛极长,看到她醒来,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接着眼皮微眯,像是在笑。
是小曹子。
陈筱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约是外面有人守着让人心安。她拉开车帘一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他们到了哪里?
小曹子看她坐起来,也跟着坐起来,也跟着看着窗外,似乎是在学她的动作。陈筱艾见他手脚还被锁着,又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便试探性地对他伸出手,她以前接触过的痴子,如果不是生来暴躁爱闹的话,一般情况下都像小孩子般乖巧。
果然,小曹子看了看她的手,便低头用头顶去蹭,像小狗卖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