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亮。梅氏便强闯东苑,哭叫着求平王救他父亲。
兵部侍郎梅明峰是此次军营投药的罪魁祸首,他私下与南罗人交易贩药,在军营士兵中的饭菜中下药,致不少士兵发狂发疯,甚至伤人。不仅如此,他还将南罗人接入南盛境地,到处以活人养药,期间不知又死了多少人,其残忍令人闻风丧胆。
最重要的是导致军事要地的城南军营上下乌烟瘴气,杂乱无章。更甚者直接关系到金都皇城的守备与安全,禁军当下立即整顿肃清,竟发现也有士兵道听途说,私自买药服用,所幸及时制止,并未酿成大患。
梅明峰直接进了昭狱,生死不明,梅家抄家满门流放,永无可能了。
梅氏痛哭流涕,大声喊叫,言语间大有平王不讲平日情面的指责。明真姑姑听了,叫了几个粗使婆子将人拉走,还不忘堵上梅氏的嘴巴。
平王将鸽子汤吹凉,放到陆碧芯桌前道:“母后派来的这几位姑姑不错,尤其是那位明真姑姑,我小时候偷吃点心,她还打过我手掌心来着。”
陆碧芯捏着帕子拭去平王嘴边汤渍,闻言笑道:“真的?那等会我得问问明真姑姑,王爷小时候还做过什么傻事。”
“饶了我吧。”平王一点陆碧芯鼻尖,唤来叶管家,“传我的话,念在梅氏多年伺候,此事本王不予她计较,她爱怎么打点娘家随她去,只有一点,仔细她的侧妃之位。”
梅家已然无救,梅明峰只有她一个出嫁的女儿,若是她失去平王侧妃之位,那真是什么都不剩下了。看在夭折的女儿的份上,平王不想过多追究。
用完早膳,高氏战战兢兢地前来问安,还带来了庶长子萧志升并两个年纪幼小的女儿。
知她意图,面对两个懵懵懂懂的庶女儿,陆碧芯到底不忍,将她们唤到身边,抬头看着平王,平王点头,陆碧芯便不理会高氏,将两个庶女儿带下去玩耍。
陈筱艾蹲在院子里教两个小女孩做纸风筝,听到正厅传来高氏凄厉的哭声,她连忙堵住两个女孩的耳朵,让人领她们回屋里吃点心,自己回到正在看书的陆碧芯身t边。
杨妈妈从正厅回来,肃容回禀道:“兰姨娘将当初囚禁小曹子的人都找来了,还有曹姥姥也在场。人证物证齐全,高氏都招了。梅氏听闻高氏陷害二小姐,提着刀就闯了进去倒是没有伤到要害,但看着也够呛。王爷要休高氏,我按您的吩咐将话与王爷说明白了,王爷也听进去了。”
陆碧芯点点头。她知道以平王的性子,知道高氏陷害梅氏,害二小姐夭折、又安排小曹子暗害自己,绝对无法继续容忍高氏,看在高氏生儿育女的份上,一纸休书免不了。
一个被王爷唾弃的女人,高家断不可能接她回去,她无处可去,生不如死。
但陆碧芯身为平王妃,考虑得比平王更多,首先庶长子萧志升已经十岁,他是高氏自己带大的,母子连心,生母的境地会给他带来巨大影响,不利于他的将来。且四小姐五小姐是庶出的女儿,有这样一个被休的生母,即便她们的父亲是平王,以后谈婚论嫁也多有不便。
平王请旨将高氏降为侍妾,简单医治后,下令将她送往西郊清念寺苦修祈福,没有命令不得出寺。
梅氏被锁在房里,得知后仰天大笑,被血糊住的双手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旧荷包,只不停的念叨道:“娘一定会给你报仇,娘一定会为你报仇”
平王自然知道梅氏在想什么,顾着陆碧芯有孕,当天就把高氏送走了。她身受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段路。
萧志升与生母亲厚,知道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里。平王将两个女儿交给老实敦厚且多年无所出的姨娘照顾,自己便乖乖待在东苑正屋里,一边陪伴待产的妻子,一边苦哈哈地抄写端太后要求的经书。
盛成帝知道了,很冷酷的传旨下来,让他顺便把兵书也抄两遍。
平王还是皇子时都没抄过这么多字,抄得整个人脸色发青,精神萎靡不振,只能暴饮暴食来缓解压力。没过几日,脸上就肿了一圈。
陆碧芯自然不允许,说到时两个月一过,回到朝堂上给皇上一看,嚯好家伙,让你反省思过你竟然还胖了?场面不要太好看哦。
因此陈筱艾看到堂堂平王王爷躲在小厨房里偷吃东西时一点都不惊讶。
四目相对,她甚至微微一笑,礼貌的为他掩上房门。
陆碧芯驭夫有道,晨妃娘娘也该放心了。
回宫前几天,傅叶歌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通过自家姐姐递消息给陈筱艾,说趁她还没回宫,带她在金都玩两天。
陆碧芯知道了,抚掌同意,又叫荷香拿来许多漂亮鲜艳的衣裙和首饰,对陈筱艾笑道:“原本该我带你去逛逛,但我身子越发重了。正巧你朋友来找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去玩吧。”
陈筱艾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杨妈妈和荷香压着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裙,配了一套又一套首饰。她不由得木然陆碧芯和晨妃不愧是闺阁密友,连兴趣都差不多。
最终选定了一套白蜜粉色的繁花裙装,颜色清丽不过分浓重,又绣制了小花小叶的简单金线花纹,显得主人俏丽活泼,年纪尚小正是灵动之时。
不仅杨妈妈和荷香满意,连过来喝茶吃瓜的明真姑姑等人都表示这件衣裙最适合陈筱艾。
荷香又压着陈筱艾到妆台前,拿着妆粉胭脂就要给她上妆,陈筱艾连忙躲过了,捂着脸道:“我只是出去跟朋友吃个饭!为什么还要上妆!”
“孩子,你还小不懂。”杨妈妈按着陈筱艾肩头一脸凝重,“但听我们的,准没错。”
“不不不不”陈筱艾连滚带爬地挣开杨妈妈的魔爪,“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我陈筱艾就长这样!要是别人因为我的胎记不喜欢我,那就代表那个人不值得我喜欢!倒显得我自己很自卑似的!我可不,我从小到大靠自己本事吃饭,可不必那些男人差,他们没资格挑选我!”
明真姑姑一磕茶盏,肃容道:“筱艾姑娘说得极好!”
王姑姑也是十分欣慰:“很好,年纪小小的,这个道理倒是悟透了。”
得了两个姑姑的赞同,陈筱艾一扬下巴很是骄傲:“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我。”
陆碧芯失笑,只拿了一盒唇脂,在陈筱艾警惕的眼光中招她过来,笑道:“只点唇脂,别的,什么都不用。”
逛街
鼎味楼是金都著名酒楼之一,使其名声大振的是晚间才推出的“烧肉酒宴”,只接受提前预定,任凭哪个大人物来了都得如此。传闻大厨是个暴躁人物,曾有纨绔子弟擅闯进去要求即可准备烧肉酒宴,不然就将厨房烧了。那大厨二话不说操起硕大的锅勺就将一群人打得头破血流,最后他本人倒是安然无恙,想来背后也靠着一些势力。
傅叶歌将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递给陈筱艾,指了指还未开门的鼎味楼说:“我早两天就预定下烧肉酒宴了,天一黑咱就去吃。”
陈筱艾咬着糖葫芦瞪大眼睛,馋意都快从她眼里流出来了:“真哒?”
傅叶歌抱着热乎乎的糖肉馒头,自己也吃着喷香:“干嘛骗你。我告诉你,这烧肉酒宴老难定了,原本是要排到好几天后的,煜哥看赶不上你回宫的时间了,就多花钱买了位置。所以你晚上可千万别浪费,不许说吃不下啊。”
“交给我吧,保证全部吃光!”陈筱艾捏着拳头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忘从傅叶歌手里拿糖肉馒头塞进嘴里。
“不,我现在很担心到了街上你的嘴就没停过。”他也没停止过掏钱袋的动作。
“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会吃。”
“看出来了。”傅叶歌撇嘴,“也不知道你这娇娇小小的,吃下去的东西都往哪装。”
陈筱艾一脸神秘:“你不知道吗,女人有两个胃,一个装饭,一个装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