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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1 / 2)

自三年前毕业分手以来,戚禾也曾在某个辗转反侧的深夜,设想过和沈知聿重逢时身处的场景,思考过她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姿态,说出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局促地说声你回来了啊,还是满脸坦荡地道句好久不见,亦或是冷漠地将门砰的一甩,用行动证明——前男友是做不了朋友的。

可脑子里的东西一旦实践起来,别提难度了,就连声简单的问候语都不一定能当面讲清讲全,梢不留心甚至还会“问候全家”,这就是情侣分手后的劣势。青梅竹马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戚禾g脆利索地不去纠结了,神情随意地倚在门前,看着他。

总要面对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沈知聿正和人通电话,听见对面门开的声响微微偏头,握着手机的指节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不动声se地蜷了蜷。

一直到听筒里传来连名带姓的吼声,沈知聿仿佛如梦初醒般,随即转过脸,面无表情地应答着柯元泽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被晾在原地的戚禾,倒也没苦巴巴地g等着,一边抬脚伸进门底的缝隙,鞋尖稳稳g住边框并来回拖动,一边隔着几米的距离,不自觉打量起他的身形轮廓。

只一件基础款的黑se大衣,就十分完美地g勒出他的肩部线条,一颗扣子没系,露出里面的灰se连帽加厚卫衣,帽沿ch0u绳的末尾还是习惯x像从前那样分别卷出一个小小的揪,戚禾感受到了一gu扑面而来的青春气,这身装扮与学生时代的沈知聿几乎别无二致。

只是看向她时,眼神增了几分疏离感,浑身气质更是r0u眼可见地变沉稳许多。可尽管千变万变,那张脸还是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走廊顶灯的光线明亮,沈知聿站在那里,通话时的句子长度由起初的一条,慢慢缩减至四字以内,再到最后发出的嗯、好、啊之类的单音节,反正就是字数越少他越敷衍,在眼下的场景中,他做不到专心。

在察觉戚禾似乎要用脚将门g上,转身进去的那刻,沈知聿神se顿时冷了一个度,当即丢下这通电话的结束语:“有事明天再说。”

戚禾这边也停止g门玩的动作,右脚伸回来,规规矩矩站好,迎接沈知聿投来的复杂目光。

沈知聿有一双标致的丹凤眼,薄薄的上眼皮轻轻一掀,弧形漂亮的眼尾随之微微上翘,直面戚禾的目光,透露出强烈的审视意味,但又漫不经心的,说不出的感觉。

戚禾读不懂他此刻的情绪,也不想读懂,视线越过他,望向沈知聿身后那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防盗锁。

这两套门对门的房子,是各自父母在三十年前,同时购置的不动产,年代久远到墙皮都有些脱落,但随着近几年炒房买卖的兴起,时代的快速发展,竟然升级成了抢手的学区房,岑佳佩当然是为了方便江月学习才重新搬回来的,不然谁喜欢放着豪华的大别墅不住,成天挤在这栋破老旧里面。

沈知聿出国留学没多久,他爸妈便跟着搬离云城,沈知聿在国外待了几年,这间屋子也就空置了几年,两家的人情往来也早已经今非昔b。

所以戚禾不明白,父母不在身边,如今连门前的锁芯都生了锈,难以轻易打开,可他为什么还要选择来这,又为什么迟迟不开门,非要在走廊接电话。

戚禾下意识疑惑开口,只不过是针对自己的第二个为什么,她看着沈知聿:“你这是……进不去了?”

对方给的答案听起来很稀松平常,因为他说:“钥匙掉了。”

“噢。”戚禾闻言点头,又问:“知道大概掉哪儿吗?”

沈知聿真的想了一小会儿,不确定道:“应该是在机场。”

“那怎么办呢?”戚禾说着忽然笑了一声,揶揄的意思明显,像是看穿了什么,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粗心了。”

沈知聿的表情瞬间微妙起来,心也跟着狂跳,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戚禾,企图从她眼睛里窥探到想要窥探的东西。

然而戚禾表现得却很平静,眼神是,表情也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即使和沈知聿分开多年,她还是细节地记得对方的习x。

但不排除,戚禾是故意这样说的。

在磨人方面,沈知聿向来不是她的对手,这时候如果继续盯着她多情的眼睛看,他恐怕马上就要原地投降了。

沈知聿很是泄气地说:“不知道,等会找个酒店住吧。”

戚禾jg准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关键词,于是左手食指往门上那么轻轻一推。

“不着急的话,可以先进来等。”她说。

沈知聿换好拖鞋进去后,戚禾给他倒了杯水,搁在客厅的茶几上。

墙上的裱花挂钟显示已经九点四十多了,戚禾转头看向面带倦se的沈知聿,轻声问:“吃饭了吗?”

她猜没有,“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她也就客气客气,戚禾厨艺不jg,倒盐的时候经常捏不准量,再简单易做的食物都会被她弄成黑暗料理,好在公司有食堂,不至于每天靠外卖养活,要是沈知聿真饿了,总不能让他吃家里的剩菜剩饭吧,他现在是客人,得礼貌对待。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意,激起了沈知聿的毒舌属x,他半笑半讽的样子,说:“不用了,大晚上就不给医院增加工作量了。”

戚禾:“……”

什么嘛,她只是做饭难吃而已,又不是给饭菜下毒,至于这样吗?他这胃也太金贵了吧。

戚禾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白了他一眼,换以前,两个人肯定会吵架拌嘴,上头了还会扔枕头和玩偶攻击对方。

但现在,戚禾语气温柔得仿佛变了一个人,她说:“行吧,那就多喝热水。”

紧接着,那杯快要凉透的水,被戚禾拿起,直接塞到了沈知聿手中。

沈知聿当着她的面,喝得慢慢吞吞。

墙面正中央立着一台电视机,沈知聿低头喝水的时候,透明粗糙的屏幕里,男人失落的神se几乎是一闪而过。

戚禾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和沈知聿独处的时间不到十分钟,戚禾又起身开了一次门,这次真是散步的人回来了。

“当当当当!姐姐你看!”

b戚禾矮两截的江月一看见她,立马像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超大的圆形彩虹bangbang糖,献宝一样递给她。

“谢谢宝宝。”戚禾有被惊喜到,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江月有些害羞地躲到她怀里咯咯直笑,戚禾顺势抱起她再次走回客厅。

进去前,岑佳佩一眼就发现了玄关鞋架上,少了双蓝se的男士拖鞋,直觉让她伸长脖子,确认似的往镂空隔断屏风后面望了又望。

静默八秒,她才终于又换上了那副自来熟的笑脸,沈知聿这个时候已经起身,准备问好,却被岑佳佩抢先一步。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沙发软垫下陷,岑佳佩在他身旁落座,看着沈知聿时,眼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简单扫一眼,连人穿了几件衣服都没看全,就开始心疼了。

“瘦了好多,国外不好待吧?”

沈知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把问题听清,还是有意忽略,只是回答:“还行,刚开始的时候是会有些不习惯,觉得无所适从,熟悉了就好很多,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他说这话的间隙,眼睛总是在她身上来回逡巡。

岑佳佩尽收眼底,同样问沈知聿:“吃饭了没?”

她看见对方摇了摇头。

“这么晚还没吃饭啊……”岑佳佩诧异道,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戚禾身上掠过,而后故作自然:“那你岂不是一下飞机就往这里赶?”

岑佳佩笑得灿烂:“真是有心了。”

隐晦的小心思就这样被人轻飘飘地搬上台面,沈知聿没有出声,目光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对面,正在低头咬着bangbang糖边角的戚禾。

她应该是洗过澡了,穿着一套白se的摇粒绒睡衣,脑后的头发被发簪挽起,利落g净,额前几缕静静地垂落着,隐约遮住耳垂上那颗茶褐se的小痣,整个人的模样很是温婉。

戚禾抱着江月就像抱着一只蓬蓬软软的小熊,一会儿0一会儿r0u的,ai不释手。

她抿了抿江月递到嘴边的bangbang糖,还没尝出食用se素的具t味道,就看见妹妹眼睛亮晶晶地问:“好吃吗姐姐,甜不甜呀。”

“有点腻呀……”戚禾闻言吐出糖果,柔软的舌头下意识伸了出来,抵在唇沿,像是回味,然而这之后的动作,沈知聿没敢再多看一眼。

戚禾的点评让江月倍感惊讶,心想,不是吧,明明就t1an了一口,这就腻了,姐姐也太挑食了吧!

那就只好自己吃了,毕竟这么大一根bangbang糖,浪费可惜,江月在戚禾怀里吃糖的时候,忍不住看向沈知聿。

江月出生的时候,沈知聿和戚禾都在念高中,她那么小一点也认不了什么人,后来等她长大了些,能分辨的时候,她俩又去在读大学了,这期间其实江月都没怎么见过沈知聿,关于他的记忆自然是糊上加糊,连名字都忘记了,这会儿见到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个子很高,说话温温柔柔的,而且妈妈看起来对他很满意,一直在微笑点头,夸个不停,江月看着看着,不禁又看了两眼。

眼珠子转啊转的,在并不特殊的一秒,人小鬼大的江月用手挡住戚禾的耳朵,嘴巴凑上去和她说悄悄话。

她声音很轻:“那个哥哥总是偷偷看你。”

闻言,戚禾笑着0了一下她的头。

沈知聿有意无意看过来的视线,戚禾当然知道,她没反应也只是因为——沈知聿是真的好没意思。

岑佳佩更是,她从起始那句就摊明了底牌,她绝对提早就知道了沈知聿会回国的消息,一直都在瞒着自己罢了。

沈知聿虽然不是岑佳佩亲眼看着长大的,双方交流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但沈知聿这人很圆滑,自幼就善于讨长辈欢心,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好皮囊,芯子却坏烂了,为了达到目地,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当初得知是戚禾主动提的分手,把岑佳佩气了个半si,她被说教了整整三天三夜,她这个无敌的妈,甚至联系了一些压根八竿子打不着的邻里亲戚,当众施压,劝她低下脸跟人求合。

当前两个人聊的内容和话题,相互打的眼神配合,究竟是何含义,戚禾全部心知肚明,更加坚定她不会和沈知聿复合的决心。

当然,她也没那个打算。

沈知聿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她的反应,他今晚来的目地也很明确,他不信戚禾不懂,但他只给了自己一次前进的机会,只要得到哪怕一丝的回馈,他便永不后退。

空气莫名凝滞片刻,微信提示音叮的一声响起,打破了原本的沉默气氛,戚禾回的认真,手指敲敲打打,连江月什么时候从她腿上爬下去的都没注意,完了还问岑佳佩:“月月人呢?”

岑佳佩正和沈知聿聊起他父母的近况,全程注意力就没分给过其他人几次,听到戚禾的询问也有些懵,说我不知道啊,是不是回房间玩了,让她自己去找找。

戚禾正有此意,巴不得开溜,待在这实在太尬尴了,时时刻刻锋芒在背,她双脚刚碰到毛绒拖鞋就直接站了起来,想都没想就飞快跑进了自己的卧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岑佳佩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简单倒饬一番,戚禾踩着雪地靴背着香奈儿途经厨房时,发现沈知聿居然还赖着不走,甚至坐在她的固定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吃着热气腾腾的葱油面。

她穿戴整齐,头发都散了下来,一看就是要出门社交。

岑佳佩当场不满,语气有点冲:“这么晚了,你g什么去。”

“还能g什么。”她紧盯着沈知聿,眼睛很亮,唇边笑意更是慢慢地扩大:“当然是去约会啊。”

天气预报说今夜会下雪,也不知道准不准。

深夜十一点,戚禾走进网上这家好评如云的小吃店,然而约的人又双叒叕迟到了,这次是因为堵车。

戚禾照常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以后,敬业的服务员立即送来了纸质菜单。

她漫悠悠地翻阅着,用铅笔圈了几样看起来还不错的甜品,随后放在一边,坐姿随意,就等人来了。

夜晚寒风刺骨,谢欣尧一进门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抬起被冻得火红一片的双手,一边交叉搓热,一边朝戚禾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天可真冷啊,b甄嬛从甘露寺到凌云峰那天还冷。”

谢欣尧幽默地抱怨道,前脚刚坐下,后脚戚禾就从羽绒服口袋里,取了她前天在直播购物间淘到的暖手充电宝。

草莓熊形状,可aijg致,附带照明功能,尤其符合戚禾对物美实用理念的一贯追求。

“还是你细心。”

谢欣尧将暖手宝捂在手心,冰冷很快被温热驱散,余光一瞥,注意到那支被她挂在椅背上的单肩包。

el黑se小牛皮,官网价格最少四万打底。

“你今天怎么想起背它来了?”谢欣尧喝了点热水暖胃。

戚禾是个物yu极低的人,除了生活必需品,和一些不得不支出的开销,零零碎碎加起来,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更不会特意去研究什么名牌大牌,全凭日常知识积累,而且她还很节俭,出行只要能坐公交车,那就绝不打车。

但,戚禾在今晚不仅打了车,还是背着这支昂贵包包打的车,而且就吃顿夜宵……她竟然穿得这么漂亮隆重。谢欣尧着实觉得诡异,目光紧紧锁定她。

“你今天……”

“不太对劲。”

戚禾因她神神叨叨的样儿不由地发笑,将菜单推到她跟前:“你想太多了,走的时候随便拿的。”

“点餐吧。”

原本还很狐疑的谢欣尧,当看见菜单上的jg美cha图时,注意力瞬间被g走。

“感觉每样都很好吃啊,你圈的这几样感觉更好吃。”谢欣尧选择困难症秒犯,不定间,突然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下一秒,身穿统一制服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谢欣尧礼貌地微笑道:“嗯…你们店里的特se都有那些啊……”

等餐的过程中,两个人依旧像往常那般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但基本都是谢欣尧在疯狂吐槽工作中遇到的神经质和奇葩事,分享yu较低的戚禾就偶尔补充两句,象征x笑一笑,时间就这样在闲言碎语中,一点一点地流逝了。

谢欣尧不知不觉又把话题绕到了戚禾的包上,准确来说,是绕到了送她这包的人身上。

“你是不知道,那天听你说这包是你总裁老板送的,要不是你后面解释了一句,我差点就要怀疑你这总裁秘书的真实x质了。”

“这么夸张啊?”戚禾声音不轻不重,“你是觉得对方看上了我的美貌,于是想包养我,为了让我当小三,先把我骗进去,然后再用金钱和职级诱惑我?”

谢欣尧摇头,她说:“不是啦,你那么聪明,谁能骗你,谁敢骗你。”

戚禾:“那是什么?”

“人前不熟,人后猛do的戏码听过没?”

谢欣尧语露兴奋:“我经常看的套路是那种……男nv主角表面上是领导与员工的关系,背地里却是假戏真做的合约情侣。”

戚禾虽不像谢欣尧那样“博览群书”,但对于家喻户晓的狗血梗,她还是涉及了一点,回答说:“知道是知道,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老板可是nv的,不兴这样支持啊。

谢欣尧闻言双手托腮,直gg地盯着戚禾看,半响,缓缓开口:“这么多年,你就没考虑过……”

“再发展一段?”

闺蜜思维跳脱不是一天两天了,戚禾明显有些没跟上,刚刚还在聊包和人的事儿,怎么一下下就扯起恋ai了。

她没说话,动作和神态明显是在学刚才盯着自己看的谢欣尧,话锋一转:“你今天的黑眼圈好重啊,昨天又通宵了?”

看着b自己还会转移话题的戚禾,谢欣尧没忍住笑了一下,点头说:“是啊,找到一本拉扯感非常刺激的,直接从黑夜看到了白天,没想到后劲还大,中午连觉都没补,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书里的剧情。”

菜不知不觉上齐,戚禾拆开一次x碗筷的包装膜,随口问道:“什么题材的,让你这么yu罢不能。”

谢欣尧没出声,做的口型。

她说:“破镜重圆”

无b清晰的四个字,戚禾搅拌甜豆花的动作猛地一顿。

对方仍在那滔滔不绝地感叹:“从前怎么没发现,过期糖原来这么好磕,甜中带酸,酸里夹刀,看得我心脏ch0u搐,心口绞痛,简直了。”

“仙品中的仙品,我要——”

“沈知聿回来了。”

一句话,使得谢欣尧彻底收声。

她下意识抬眸,神se不自然地看向戚禾。

漫长的对视中,戚禾表情微变,那声音落得极轻。

“他都和你说些什么了。”

谢欣尧既不擅长演戏,更不懂得撒谎,话题迂回来转过去,始终围绕“恋ai”二字,就像她所说的,戚禾那么聪明,不g脆直接地拆穿,已经是给她很大的面子了。

谢欣尧叹了口气,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阐明。

“其实也没啥,就是他前两天好端端发信息问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问你的感情状况怎么样嘛。”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没吃过猪r0u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当然知道他背后的意思了。”

“在不清楚你的想法下,我就模棱两可呗,说你挺好的,工作顺利,家庭和睦……反正没说这几年以来你一直都单身。”

“然后他就暗戳戳告诉我,他可能马上就要回来找你了。”

最后的话音已落,窗外开始下雪了。

细碎雪花顺着冷风的轨迹缓缓飘至窗沿,仿佛一场匆匆而来的雨。

思绪游离间,她忽然听见了谢欣尧小心翼翼提的那个问。

戚禾迟疑了好半天,然后平静地回复说:“没可能了。”

她和沈知聿,不可能了。

返程的中途,雪势越演越烈,戚禾坐在出租车里,红灯亮的空挡,她目光穿过侧方车玻璃,看见不远处的广场上,此时正聚满了拍照赏雪的人。

几个调皮的小孩绕着马路墩子你追我赶,欢快地打着雪仗,原本一团团的雪球,在受到力的碰撞后,一瞬间就变成了飞扬的白沫。

目光掉转,有对养眼的情侣在浪漫的雪景下,一会儿跳舞,一会儿拥吻,彼此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

从幼年到成年,每一帧画面都似曾相识,那种熟悉又久违的酸涩感,再次悄悄地,狙击了戚禾的心。

各种心情交杂,她却渐渐地领悟到,原来回忆是那么苦的东西。

苦到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世界转眼就成了黑se。

只剩雪不停下。

到达小区门口时已过零点,四面万籁俱寂,只有冷风在雪夜里持续嘶鸣。

撑着从小吃店附近临时买来的透明雨伞,戚禾压着步子走上楼梯台阶,带着一身寒意来到了门前。

走廊里安静得过分,连同呼x1都变得压抑,她又抖了抖掉在伞面剩余的雪粒,收好后挂在了门把手上。

借助头顶声控灯散发的微弱光线,戚禾将微微颤抖的手伸进包里,0索着放在最内侧夹层中的房门钥匙。

她手在撑伞走路的时候被风吹得又冷又麻,指节还有些僵y,握拳用力缓解了两三下,结果还是没拿稳。

感应到东西掉在地面的啪嗒声,嵌在天花板上的声控灯也跟着亮了几分,与此同时,有什么物t从包包的开口里滚了出来。

戚禾确实很少背这支香奈儿,距离上次带着出门大概有半年之久了,久到她都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在里面放个圆乎的美妆蛋。

应该是某次出差见客户背这包充门面,为了做好形象管理所以特意备着的其中一样化妆用品,戚禾还在纳闷的功夫,美妆蛋一路又滚又弹,最近堪堪停在了对面屋子微微敞开的门缝间,角度卡得十分完美,严丝合缝般。

戚禾这时才注意到,原来沈知聿家的门一直是开着的。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他在等她。

双手又开始出现抖动的迹象,戚禾攥着袖口布料的十指,下意识紧了紧,内心五味杂陈。

在原地冷静了一分钟后,戚禾移开目光,稳了稳发紧的呼x1,没管丢在地上的包,缓步上前,推开了眼前这扇等待已久的门。

屋内的一切都陈旧,岁月痕迹浓重的实木家具,没养一条鱼的复古鱼缸,以及用红绿双se电线连接而成的钨丝灯泡。

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看见他。

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时隔三年再次进入他的家,戚禾打心眼里觉得恍惚,明明所有的所有都是老样子,就连覆满漩涡纹路的玻璃窗上,贴着的那张囍字窗花,颜se依然鲜yan。

是某年的除夕夜,她亲手剪的。

记忆如cha0水,瞬间就以惊人的速度向她奔袭,汹涌且难以抵挡。

她不自觉叹气一声,低不可闻,将身后的门轻轻合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冬风萧瑟的雪夜,路面和树头分别积了一层厚薄不同的霜雪,隔着厚重的窗,戚禾竟然听见了雪落下的声音。是很宁静的声音。

许是雪天太过于浪漫,太过于美好,容易g起无数相关的回忆,戚禾显而易见地又出神了。

她像是沉浸在久远的梦里,安静到分辨不出情绪。

腰间突然横来一只手臂,将她轻揽入怀,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话语,和熟悉又陌生的t温。

“你的手好冷。”

沈知聿从身后圈住她,说话时的嗓音宛如情人之间的呢喃,含着低哑的缱绻。

被拥住的那一刻,手被触碰的那一刻,戚禾承认自己的心跳失序了,再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窗外的雪声。

两个人在昏沉的夜se里相拥,看着同一场雪,姿态亲昵得仿佛从来没有分离过,她好像还是那个她,会在他怀里转头对自己笑的戚禾。

可他一直是他,会在她的手冷到发红发抖的时候,摊开自己提前在口袋里捂热的掌心,轻柔地包裹住她的,然后等她转头对自己笑的时候,他就会立刻亲吻上去。

沈知聿原本坚信她会义无反顾地推开自己,可她没有,不但没有抗拒,甚至有了迎合的趋势。究竟是她变了。

这下轮到他心跳失衡了,如果她能感知到,那一定是不安的紊乱,因为他怕从她口中,听到他根本不想听的内容,她说话向来直白,且残忍。

他只是想在梦境里多停留一段时间,就这样无声地抱着她,直到雪停。

她偏要转身回头,顺势掰开了他的手,她好像从来看不见他眼底的狼狈。

四目相对,两个人贴得很近,唇与唇的距离仅仅相差分毫,空气里仿佛点了一根gsh的木柴,火焰要燃不燃,吻要落不落。

她在沈知聿紧张的神se下,泛着微凉的手指从他绷紧的下颌骨,缓慢往下、往下,逐步滑到了他被衣领遮住的喉结处,有意无意地点了那么一下。

就是那么一下,沈知聿的呼x1顿时急促起来,呼x1沉了又沉,敛眉x1气的样子,似在压抑着什么。

戚禾怎么会不懂呢,他们以前可是名副其实的情侣,床shang下一言不和就开g的那种,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搂住对方的同时,尽情挑逗对方。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沈知聿还是纯情得像第一次做的模样,耳尖动不动就冒出点粉红,在此时的情景中更是显得尤为可ai,被0了亲了,喉结还会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反正是个不禁撩的。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戚禾看人的眼神就像会旋转的台风眼,风力虽小,但x1力强劲,他完全不能自拔。

“你要做什么?”

良久,沈知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搭在她腰间的手也彻底放下。

可她的,始终没有从他身上挪开一丝一毫,看他的眼神b狐狸还狡猾,轻声对他说:“没做什么,在找东西呢。”

“什么……”沈知聿的状态跟丢了魂没两样。

但凡他还有点理智,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用她绝情的话来讲,就是不ai了没ai了别在纠缠了可以吗?也不至于被她0得浑身起火。

沈知聿突然感到烦躁,不但痛恨自己的意志不坚,更恼她温水煮青蛙的磨人态度。

g脆直接打一pa0会怎样?

以前不是勇得很?

刚想抬手制止她煽风点火的动作,下一秒,大衣口袋就被她伸进去的手,弄得鼓了又鼓,再下一秒,她将0到的东西利落地取了出来,举到他眼前,要他看。

紧接着,她又笑了,说:“原来是掉在这里啊……”

他看着这把撒谎说掉了的钥匙,一时忘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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