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薛承等人在后方好生休息了半夜,只有小股骑兵不断替换着上前骚扰。
庆王方面却不敢大意,生怕自己这边稍一懈怠,薛承就会率领薛家军攻上来。
大本营留下一部分人马戒备,另外一部分人在狄子安的指挥下,开始将火炮和投石车往山上运。
天色将明,绝大部分火炮和投石机都已经运到半山腰,找好位置布置完毕,只等薛承带兵进入射程范围。
运送这些大型武器上山,本来就十分费力,尤其还是摸黑上山,等到一切都布置好,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狄子安留下几个人维持警戒,对其他人下令道:「全体原地休息,吃点干粮,一会儿等大营开拔,咱们可就要打起精神来了。这次若是能让薛家军栽个大跟头,足够你们以后吹嘘一辈子的!」
但是狄子安手下的人,却并没有他这么兴奋,什么薛家军他们并不在乎,只希望自己能够活着回家。
他们三三两两地散坐在草地上,就着凉水啃着干巴巴难以下咽的干粮,偶尔闲聊几句说得也都是家中的妻儿老小,希望战事能够早日结束,可以平安回家过上男耕女织的正常生活。
狄子安听着这些闲聊,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些非正规人马,简直跟他以前带过的兵完全没有可比性。
散漫无组织无纪律不说,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毫无血性、毫无战意,基本都是被抓壮丁抓上来的,经过几个月半年多的操练,如今就直接被拉上战场了,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
狄子安知道,庆王手下的精锐部队,其实都被江尉明带走去应战薛承带领的朝廷大军了。
但是如今薛承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他们后面去了。
狄子安想到这些就有些烦躁,他随手从身旁揪了根草棍叼在嘴里,隻盼这次借着火炮和投石车,能够狠狠搓一搓薛家军的威风。
就像他刚才说得一样,作为一名年轻武将,那当真是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丰功伟绩了。
狄子安想到这里,起身掏出千里眼,借着熹微的晨光观察着大营的动静。
忽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破空声,狄子安下意识地一拧身。
一枚羽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在胳膊上划开一条血淋淋地伤口。
狄子安顾不得管伤口,一把抽出长刀大喊:「敌袭!全体注意,敌袭!」
但是他这话说得已经太晚了,就在他受伤的同时,密集的箭簇如雨点般从头顶落下,三三两两散开的兵士们毫无防备,眨眼间血流满地、哀鸿遍野。
侥倖逃过一劫的吓得四散逃窜。
狄子安一刀砍掉一个朝山下逃跑之人的脑袋,厉喝:「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他接连斩了三名逃兵的脑袋,这才勉强稳住了剩余的人手。
这会儿也不用狄子安吩咐了,众人都纷纷捡起盾牌护住身体。
「火炮,将火炮掉头,朝山上打!」狄子安嘶声力竭地大喊。
但是火炮本就是笨重之物,之前好不容易布置好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调转方向的。
山上不断有羽箭射下来,十几个亲卫将狄子安团团围住,用盾牌护得风雨不透,但是其他兵士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兵士们用盾牌护着自己,慢慢朝火炮旁边移动,行动过程中漏洞百出,不时有人被山上落下的羽箭射中。
狄子安对手下这群乌合之众真是无可奈何,他们被操练的时间太短,甚至连一次实战都没参与过,勉强听令也做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