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的看着满宝,「三头能读好书?他可调皮得很,不怎么坐得住。」
「我看过他的功课,比立重立威读书时候可强多了,」满宝道:「村里的学堂已经不怎么适合他了,就算不去京城,他也该去县城里读书了。」
她道:「既然都要离家读书,不如去更好一点的地方,京城的先生和书都比县城多很多。那里聪明人也更多,他见到的都是聪明人,自己也会变得越来越聪明的。」
周大郎:是这样吗?
周大郎就三个孩子,大头周立重今年留在京城看铺子没回来,下次要回来估计得年尾了。
大丫出嫁了,三头再走,他身边可真的没孩子了。
不过周大郎也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行吧,这事得和你大嫂说一声。」
反正他们夫妻俩现在还年轻,父母也都还在,并不用孩子跟在身边孝敬。
满宝就道:「大嫂已经知道了,只要大哥答应就行。」
周大郎:「……你大嫂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
满宝便笑嘻嘻的撞了撞大哥的肩膀,「这不是大哥没答应,大嫂不好说吗?现在大哥答应了,晚上大嫂会和你说的。」
周大郎:……
找完了周大郎,满宝转身就去找周二郎,也和他说悄悄话,「二哥,三丫她说她不读书了。」
周二郎不信,「不可能,上次她娘让她回家和你大嫂学厨艺,她还说以后要去县城读书呢。」
周二郎有些头疼,以前三丫挺乖的,胆子也有点儿小,结果每次二丫回来都悄悄的撺掇她,然后她就越来越喜欢读书,人也变得机灵强硬了不少。
这本是好事,但太强硬了就是坏事了。
满宝道:「是真的,所以我要带她在身边,打算教她医术。」
周二郎一愣,问道:「学医术吗?她能学?」
「怎么不能,她比三头还聪明呢,读书也比三头厉害,肯定可以学会的。」
周二郎便想也不想的点头道:「行,你带她去吧。」
周二郎都答应了,更别说冯氏了。
她是最想让女儿学会一门手艺的人,学厨艺和做账都很好,但如果可以和小姑学医术,那就更好了。
冯氏高兴的往三丫的红包里多塞了几个铜板。
然后满宝去找周三郎。
周三郎一听说三头和三丫都跟着去京城,便想也不想的点头同意四头跟着去了。
老周头和钱氏是最后知道的。
满宝直接一句话通知他们,「大哥,二哥和三哥他们都答应了。」
老周头:……
他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他们花销的钱谁出?」
满宝笑眯眯道:「爹,我出去花销的钱也都是公中出的,那当然还是公中出了。」
别看满宝钱多,似乎不用家里出什么钱,但他们在路上的花销,到京城租住的房子,都是周五郎和白家商量着三家分担,用的都是老周头给的钱。
他们到京城后每个月交给容易做饭做菜的钱也都是周五郎交的,更别说满宝穿的衣服,鞋子之类的,这些都是二丫找人给做的。
钱当然也是周五郎付的了。
他们这一家子在京城的花销也都是从公中出,二丫记账的时候都会记上的。
老周头:……
钱氏心里暗暗算了一笔账,对老周头道:「没事,京城的铺子应该能负担得起。」
所以,相当于京城铺子赚的钱,分到公中的基本要花光,不可能再给到家里了。
吃喝
老周头心疼不已,「不能让他们各房自己出吗?」
钱氏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行了,我和他们说,孩子们的束修和吃住都是公中的,但其他的,得他们自己买。」
她并不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这些钱挣了也是要分给孩子们的,从公中出也没什么。将来六头他们长大了也这样,等我们死了他们兄弟再想着分家的事吧。」
这么多的钱留在公中,每年还都要分,不然一直积存在公中,年月久了,怎么分也是问题。
还不如现在边挣边花,各房的钱各房自己拿着,怎么花看各人,他们这边只要存着钱给老六和满宝成亲,他们俩这一辈子的大事就算都完成了。
这么想着,钱氏对老周头道:「我和刘老夫人说过了,满宝年纪还小,要多留几年,所以她的嫁妆可以慢慢攒,但这次老六的聘礼得备好送去了。」
满宝其实还有点儿想法的,「爹,娘,要不你们也去京城吧,和人邱家说亲,你们总得去吧?」
「有你四哥他们呢,」钱氏道:「既然你和老四老五都说邱家好,那就是好,等下一年过年的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就行。」
她道:「我们年纪大了,就不去了。」
老周头连连点头。
出一趟门得走个十天左右,岂是那么好走的?
别说老周头和钱氏了,就是周大郎都不太乐意出去呢,在他看来,去县城、绵州或益州城是玩儿,但去超过三天路程的地方,那就是遭罪了。
孩子们出去是因为他们年纪小,遭遭罪没什么,他们年纪大了,跟着折腾什么呢?
也就周四郎坐不住,喜欢往外跑。
起床后,吃完了早食,眼看着太阳高升了,直接无视初一不宜出门的习俗,直接跑出去找朋友聚餐去了。
村里和他玩得好的青年们也很乐意招待他。
以前一起混日子的混子们也都成家立业了,算起来,周四郎还是他们当中最晚成亲的呢,毕竟他曾受名声拖累晚了两年成亲。
可现在他似乎是最能干的。
众人心中感慨,然后就给他灌酒。
周四郎找他们可不是单纯的喝酒,而是为了收茶的事。
外面的茶叶太贵,所以他想趁着年节下,大家都在家里,先在这十里八村收一拨。
虽然大家家里都是散茶,但积少成多不是?
这么多村子,这么多户人家他当然不可能自己去跑了,那得多累得慌呀。
所以他找上他这些朋友,直接给他们定了价钱,他这次还带了三样茶叶来,都是他们这儿惯常喝的。
他指了给他们道:「炒成这样的,我六十文一斤收了,这样的,五十五文一斤,这样的五十文,至于往外你们收多少钱一斤,看你们各自的本事。」
周四郎搭着他兄弟们的肩膀道:「不过丑话说前头,这些茶都得炒好了,可不能受潮。」
他的兄弟们拍着胸脯保证,「周四你就放心吧,这点子事儿我们还是心里有数的,都知道你这茶是拉到京城卖给贵人的,谁敢糊弄?」
周四郎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儿。」
「那这钱……」
周四郎:「等你们收回来,我家里验过货后当场结算。」
众人迟疑,「那这钱岂不是要我们自己垫上?」
「垫什么呀,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去收的时候说好,等拿了钱再给他们呗,一回生二回熟,你们守信,下次再赊有什么难的?」周四郎也怕有人拿了钱不给乡亲们,于是道:「我跟你们说,这外头和我们这山里不一样。」
「我们山里也就夏秋喝茶,外头的人却是一年四季都喝的,所以这茶的生意一年都做得,你们可别坏了规矩,回头你们再不能做这生意可不关我的事。」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那种人吗?」
这事就算说定了,大家又劝起酒来。
但其实并没有多少酒,七里村这两年宽裕了许多,但也没到家里藏有许多酒的地步。
所以酒水并不多,更舍不得一顿全拿出来喝,所以大家喝了一碗,就全剩下吃菜了。
周四郎清醒的来,又清醒的回去,身上只有淡淡的酒香气。
没错,当酒只有那么一点儿时,那就是酒香,喝得多了就变成了酒臭。
就是老周家也没豪富到可以酒臭的地步,所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上至老周头,下至周三郎,都对周四郎有些羡慕。
周五郎不爱喝酒,因此没感觉。
但周四郎还不满足,他想下午去一趟舅舅家继续喝,因为买茶这样的事最好带着表兄弟们一起干。
他和钱氏道:「娘,虽然收散茶赚的钱少,但也是钱不是?正好让表哥他们赚一些。」
正有意见的钱氏便皱了皱眉,然后挥手让他去了。
周四郎笑嘻嘻起来,伸手和他娘要去拜年的礼物。
钱氏就拍了一下他的手道:「你提着些糕点就过去,顺便和你舅舅们说一声,明天大丫回门,我们这边就先不过去了,等初三你大哥他们再去拜年。」
周四郎就惋惜的应下了。
方氏给他包了点心,避着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掐着他的腰转了一圈,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带孩子,晚上你要是不早些回来……」
周四郎咧着嘴,捂着腰跑了,手上只拎着三包点心。
钱氏看了一眼,还轻轻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去替儿子出头。
满宝正好和三丫一起从菜园里摘菜回来,看到她四哥一溜烟的跑出来,便抬手和他打招呼,「四哥,你又要出去吃酒?」
周四郎腰还疼呢,提着点心就跑了,回身吼道:「没有,我是办正事!」
然后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钱氏在院子里道:「满宝,别管他,他去你舅舅家了。」
满宝抱了菜回去,和她大嫂一起蹲着择菜,方氏也蹲在满宝的对面,问道:「满宝,在京城的时候,你四哥也经常这么出去吃吃喝喝?」
满宝就觉得她四哥的头顶悬上了一把大刀,她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实话实说,「倒是没有经常吃吃喝喝,就是需要经常出去找活儿,有时候应酬就多了点儿。」
方氏就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