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开,鸾鸾才终于瞧见坐在第一排的裘溜溜,她和陆云锦一起过去寻她:“溜溜。”
裘溜溜左手一串冰糖葫芦,右手一块红糖糍粑,正吃得不亦乐乎,旁边,白羽在给她剥糖炒松子,听见鸾鸾喊她,她抬头看,招手:鸾鸾,快过来这边坐!”
鸾鸾与陆云锦刚坐下,裘溜溜就噼里啪啦地开口解释起来。
“我刚才本来给你们都占了位置,可博陵的大妈战斗力实在惊人,一抢一个准,我吵也吵不过,只好认输了。幸好她们小孩困到睡着了,她们怕小孩着凉,只好先走了,不然现在你们也没有位置可以坐。”
“嗯嗯,我和陆公子站一会也没事。”
鸾鸾好不容易看她嘴巴空了,拿起一颗山楂雪球塞进她嘴:“这个好吃,你尝尝看。”
裘溜溜咬着山楂雪球吃,眼睛亮了,“好吃好吃!”自然而然地拿过鸾鸾手中那袋山楂雪球一颗接着一颗炫。
司晨抱小孩来到他们身边,情绪激动:”公子,我可算找着你们了!”
“嗯。”陆云锦反应平淡,抱过他手中的关小孩,“坐下看戏吧。”
司晨感动道:“好。”
此间,铜锣敲响,台上戏布重新拉开,主角粉墨登场,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鸾鸾看着,好奇:“那只斑鳖怎么看起来那么老?”
陆云锦温声解释:“那只斑鳖已有八百岁,自然显老态。”
“什么?”裘溜溜吃惊:“八百岁?真的假的?陆云锦,你该不是在吹吧?”
白羽手揉了揉裘溜溜脸蛋肉肉,笑:“溜溜,陆兄可不是那种喜欢口出虚言之人。”
裘溜溜打开他手:“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鸾鸾猜测:“我曾听说过,玉无瑕生前养了一只斑鳖,总不会是它吧?”
台上的龟仙人已有八百高龄,往回推算,也是恰好对得上玉无瑕所处的朝代,只是这叫人实在难以置信。
陆云锦看鸾鸾,见她有兴趣,便耐心解释起来:“正是它。”
“八百年前,玉无瑕身逝后,荣正帝哀痛不已,暗示其子将斑鳖敬献到皇宫,以便她聊表思念。”
裘溜溜迫不及待追问:“那斑鳖为什么现在会沦落为戏班子的吉祥物?”
陆云锦拧眉纠正她:“这不算沦落。这只斑鳖本就是小红杏与玉无瑕的爱宠,在他们的戏文子里当噱头,也算所得其所。”
有些时候,晋风社会把斑鳖当名头宣扬,好吸引更多观众。
“这只斑鳖委实长寿。”鸾鸾感慨,到底是隐有几分羡慕,又揣度:“斑鳖从皇宫流落民间,难道是因为魏国亡灭?”
“非也。”
陆云锦面色有几分不自然,但还是坦诚。
“当年,我陆氏一位先祖曾选秀进宫,幸得圣眷,先为侍君,而后慢慢晋升为皇贵君,深得荣正帝宠信,有一次,他养的白天鹅被人下毒害死了,我先祖伤心欲绝,荣正帝便将斑鳖赠我先祖当补偿。”
“后来,荣正帝驾崩,皇贵君回乡养老,顺道将斑鳖带回了临安本家,我陆氏子弟无不好生供养这只斑鳖,经常喂以何首乌、人参等延年益寿的好物,斑鳖本就受皇气熏陶,又辅以食补,自然长寿。”
“再后来,”他一顿,看向鸾鸾,“你我定下婚约之时,我父亲做主将斑鳖做为聘礼送予赵门主,赵门主与晋风社的台柱子向小园是好友,又将斑鳖借予他唱戏用。”
鸾鸾一顿,眼睛眨了眨,神情有点尴尬,勉强笑了两下:“原是如此。”
裘溜溜却只捕捉到八卦的点,不嫌事大,开玩笑地冒犯道:“陆云锦,你先祖都做过小,才得以荫庇子孙,你不如子承祖业,也嫁给鸾鸾做妾?省得鸾鸾左右为难。”
陆云锦瞪她一眼:“荒谬,心爱之人岂可共享?!”气怒之下,声音分贝不免大了几分。
鸾鸾咬了咬唇:“溜溜,别乱讲话!”
“小红杏”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经意往台下一瞥,眼神凝住,定在抱孩子的陆云锦身上,他瞳孔震惊,不可置信的视线挪向陆云锦旁边的鸾鸾,呀哟,不得了,一段时日不见,陆贤侄都成家生娃了?难道不怕赵姐削了他?
裘溜溜噘嘴,悻悻然:“好嘛,我不说就是了,干嘛凶成这样!?”
白羽和稀泥:“算了,陆兄切勿动怒,溜溜只是口无遮拦,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鸾鸾也跟着道:“对呀,溜溜年纪小,陆公子千万别和她计较。”
也许是怕吓到鸾鸾,陆云锦面对鸾鸾的时候,面色和缓许多:“无碍。我并非真的生气,只是无法认同她的观点。”
鸾鸾犹豫一会,压低声音同他一人剖白道:“我也觉得不妥,人只有一颗心,怎么可能同时爱两个人?”
因着戏腔声音大,鸾鸾为了叫他听清楚,脸颊凑近他耳朵,陆云锦体贴地低头,他不自觉瞧着她说话间不时扇动的鸦长睫毛,耳蜗有点痒痒的。
可听清她的话语,他悸动的心又沉寂下去,唇角微抿,不置一词,他稍稍坐直身体,终于清醒过来,鸾鸾不是小红杏,他也不可能做玉无瑕。
从他幼年弄丢了她,他兴许这辈子都寻不回来了。
察觉他刻意的疏离,鸾鸾诧异,本该觉得松口气,可她心里却莫名其妙有点失落。
“小红杏”将二人的眉眼官司看得一清二楚,咋的啦?这难不成是小情侣闹别扭?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道:陆贤侄,难得你开窍,我这个做叔叔的,可得帮你一把。